胡軍今年40歲。33歲拍了《藍宇》,34歲得了“金紫荊影帝”,36歲憑《天龍八部》中的“喬峰”紅遍中國,40歲開始接演華語電影史上最高投資的大片《赤壁》。40歲生日過后,胡軍說,他想當導演了。
在《赤壁》廣州首映禮后的深夜,胡軍接受了《羊城晚報》的獨家專訪———早就約定的采訪,因為胡軍堅持“見面聊”,直等到今天。一支煙,不時大笑,偶爾冒出的“粗話”,胡軍給出了一個40歲男人的最好狀態(tài)———清醒,放松,依然覺得前路很有奔頭。
-論《赤壁》
“更想演曹操,他是個偉大的人”
《赤壁》明星云集,吳宇森夸得最多的卻只有胡軍,他甚至說:“胡軍就是我心目中的‘小馬哥’!痹凇冻啾凇芬哑毓獾膽(zhàn)爭戲中,胡軍扮演的趙云確實非常出彩,他勇猛、忠誠、身手了得,看完后沒人再提他是“史上最土趙云”,倒有人封他是“史上最酷趙云”。
羊城晚報:《赤壁》中,你有一場武戲讓很多人印象深刻。你騎著戰(zhàn)馬在敵營中狂奔,突然俯身接住一桿飛來的槍頭,轉(zhuǎn)手扔出去刺死一個敵人。這場戲難度不小,很多人都覺得是特技做出來的。
胡軍:當然是真拍的!我騎馬跑過去,武行在旁邊等著扔槍,扔了十幾次才接住。很難,一會高,一會低,我總共才接住兩次。第一次接住特高興,結(jié)果還沒起身,馬就跑出鏡頭———白高興了!我平時就喜歡騎馬,技術還行!
羊城晚報:《赤壁》上集你看了幾遍?這么多明星中,你對自己的表現(xiàn)感覺怎樣?
胡軍:我看了兩遍呢。我覺得我那部分完成得還不錯!
羊城晚報:如果讓你選,你更想演三國的誰?
胡軍:我很喜歡曹操和關公。曹操很豐富,雖然他在《三國演義》里是個奸雄,評價也毀譽參半,但我覺得他是個偉大的人。關公嘛,他身上的典故實在太多了,夜讀春秋,刮骨療毒,過五關斬六將,在武將里面他很有意思。
羊城晚報:你曾說過,拍完《赤壁》就不拍古裝片了,后來卻食言拍了《苦竹林》。
胡軍:我是拍《赤壁》拍怕了,累,還老受傷。不過回頭看看,成果好像不錯,還是值得的。拍完《赤壁》又遇到一個好劇本,唐朝的,那就拍吧。
◎胡氏小詞典:賤骨頭
“我一看到喜歡的劇本就忘了自己說過的話,沒辦法,這就是賤骨頭!
-說轉(zhuǎn)型
“我也想演陰柔角色,但我沒法掌控”
事實上,趙云只是胡軍“英雄生涯”中的其中一個注腳———他實在演過太多的硬漢了。對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留下的這個印象,胡軍的心情是矛盾的。他想突破,但又覺得,這確實最適合自己。
羊城晚報:你有英雄情結(jié)嗎?
胡軍:每個人都有英雄情結(jié),生活中不可能讓你展露。拍戲是個很好的手段,我可以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
羊城晚報:有沒有想過,假如當初《藍宇》里你演的是劉燁那個角色,今天你的戲路會不同?
胡軍:我沒那種陰柔的氣質(zhì),所以劉燁才能演《藍宇》。我肯定沒法演,關錦鵬也不會讓我演,形象上,氣質(zhì)上,性格上,態(tài)度上,我都不適合。就像《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里馮遠征那個角色,我不是不喜歡,但我沒法把控。演員不是萬能的,總有你不可觸摸的地帶。
羊城晚報:但劉燁開始轉(zhuǎn)型了,他開始演硬漢。你呢,有什么改變一下的想法么?
胡軍:真的?我啊,我想我會嘗試一些小人物吧,特別是現(xiàn)代生活中的底層小人物,搞笑一點的。不過這得看機會,說實話,我也想多嘗試表現(xiàn)自己的不同側(cè)面。不過我不喜歡說什么突破,我也不會輕易突破自己。我只想嘗試,看自己有沒有更多的可能性。
羊城晚報:現(xiàn)在導演拍片,要找英雄角色,一般都會想到你。這或許也因為像你這種氣質(zhì)的男演員太少?
胡軍:我覺得還是有吧。找我,可能是因為我的形象問題,看著就容易演,也可能演完喬峰后形成了慣性,但我真的不喜歡這種慣性。我不想定位在什么地方,我只想保持自己的水準。我沒必要跑,一步步踏實往前走就可以了。想做偶像派我也來不及了,十年前你告訴我還行,現(xiàn)在沒戲!
◎胡氏小詞典:一哥
“所謂一哥,那是虛的。沒有作品,光有名頭,能保持多久,又何必在意呢?”
-談家庭
“在外面掙了錢,
我全部交給老婆”
本來沒打算再問胡軍的生活。關于他的緋聞,關于他的家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看他如今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清清楚楚。但在專訪的最后,還是跟他輕松地聊了幾句女兒。那一刻,胡軍的臉上滿是柔軟。
羊城晚報:在家里你是個大男人么?
胡軍:不算,在家里我應該不是很大男人主義。
羊城晚報:家里的經(jīng)濟大權誰掌握?
胡軍:我們家的經(jīng)濟都是老婆管。我在外面掙了錢,全部交上去。留著自己夠花就行,一個男人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羊城晚報:女兒六歲多了吧,你平常怎么管孩子?
胡軍:我女兒很可愛,真的是很可愛,F(xiàn)在她又上學了,就更可愛了,更懂事了。我介紹大家一個經(jīng)驗,
以后要管女兒學習,要發(fā)火,都讓她媽去,你肯定沒戲。我有一個理念:女兒得富養(yǎng),兒子得窮養(yǎng)。兒子噼里啪啦打,給他穿條破褲子都沒關系。女兒得捧在手心里。我在我女兒面前是最脆弱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胡氏小詞典:溺愛
“我不是寵女兒,我是溺愛。我改不了,真的改不了,雖然我也知道這樣不好。 ”
-聊心態(tài)
“我只怕一件事,
拍的戲播不出來”
雖然出道晚,但胡軍拍戲順風順水。他遇到過自己的瓶頸嗎?他演戲到底是個怎樣的狀態(tài)?胡軍說,別看他平時演戲總是讓人感動得一塌糊涂,其實他自己清醒著呢。而他最怕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戲拍出來播不了,沒人看到。
羊城晚報:你演過的角色里,有自己特別偏愛的么?
胡軍:我都挺喜歡的,真的,這不是套話。我對劇本比較挑剔,對角色也比較挑剔。我演過的角色,都體現(xiàn)了我當時的階段,我真的很滿意。
羊城晚報:你是哪種演員,像梁朝偉那樣徹底投入,甚至走不出戲來,還是特別清醒?
胡軍:我是清醒的,投入的時候當然也很投入———痛哭時哇哇痛哭,憤怒的時候也打心眼里憤怒。但是拍完一瞬間,我就回來了,好像永遠有另外一個人站在外面審視我自己。當初演《藍宇》的時候也是,受盡關錦鵬的折磨才入戲,但后來也出來得很快。梁朝偉是徹底投入型的,把自己生活在角色里來。我是拿到一個角色,就把角色往自己身上貼,想如果我是角色,我怎么辦。
羊城晚報:怎樣的角色能夠打動現(xiàn)在的你?
胡軍:這個太難形容了。有時候看看,好像我挺容易被打動的。比如朱元璋是個殘酷的暴君,但我覺得他殘暴得有道理。比如項羽是個千瘡百孔的英雄,他身上有很多錯誤甚至愚蠢的東西,但我喜歡。當時陳寶國已經(jīng)演了一個項羽,我說我不接了,但我看了劇本之后,我管他演不演呢,反正我得演———臺詞太好了!還有《歲月》那個機關里的小人物,他怎么在社會掙扎,棱角怎么一點點被挫沒了,都感動我。但是,有些東西就怎么都感動不了我,比如《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他只能感動馮遠征。我只能說,我的感動點跟別人不一樣。
羊城晚報:你只管自己演得爽?
胡軍:我當然更關心播出!它不播出來,我怎么紅。∥易钆戮褪亲约旱膽虿ゲ怀鰜,之前好幾部都是那樣,太郁悶了!作為演員,最悲慘的莫過于此。
◎胡氏小詞典:瓶頸
“拍的戲播不出來,就是我的瓶頸,就像你掐住我的喉嚨,讓我欲哭無淚。”
-評大片
“剛開始,每個人都會相信它是好的”
只要你夠大牌,你就會去演大片,這是如今娛樂圈的共識。但是,再大的明星都不能保證一部大片出來后,肯定不被人罵。在這方面,胡軍的態(tài)度既理性,又灑脫。
羊城晚報:《藍宇》之后,你就開始走大眾路線了,文藝片拍得少。
胡軍:大眾路線,你這個說法很有趣,好像是這樣。不過在我的概念里,電影不分商業(yè)還是文藝,起碼在中國電影的這個環(huán)境下別這么分。商業(yè)片不能有深刻的、漂亮的、文藝的東西嗎?
羊城晚報:近年中國大片票房好口碑差,是個共識。你接大片的時候有疑慮么?
胡軍:大片質(zhì)量不怎么樣,這也是中國電影必須經(jīng)歷的一段路。就像陳凱歌拍《無極》,我覺得人家其實沒錯,人家也是在探路。結(jié)果出來就成了一個血饅頭的故事,這是觀眾對中國電影的一個反應,也挺好。說實話,我也覺得《無極》不好看,很多地方不成熟。比如他用電腦做那個牛,遠景一拉,像一堆老鼠在跑。但陳凱歌難得啊,他有那種我不挨板磚誰挨的精神。我相信當時所有演員都相信這會是部好電影,如果找我,我也會去的。因為他是一個很有層次的導演,他第一次嘗試商業(yè)片,我應該出一分力。
羊城晚報:如果拍了一部大片,結(jié)果被觀眾罵了,你心情會怎樣?會不會后悔?
胡軍:肯定心情不好,不會沒事偷著樂。假如沒什么反響,更不舒服。但我不會后悔,潑出去的水你還想收回來?何況這水里還摻雜著你的鮮血、心血。當你把自己全扔進去的時候,你會后悔么?你不會。作為一個演員能把控的東西太少太少了,我唯一能把控的就是演出百分之百的真誠度。
羊城晚報:那你對《赤壁》有信心么?
胡軍:我對《赤壁》有信心,因為我對吳宇森有信心。
◎胡氏小詞典:大片
“大片就是滾雪球,很多價值都附和在你的核心價值之外,然后把雪球越滾越大!
-當老板
“我這人做不了領導,散漫慣了”
胡軍今年的最新動作是開設自己的個人工作室。很神秘,沒人知道他在做什么。這次,胡軍跟記者透露,他已經(jīng)在準備一個新電影了。
羊城晚報:工作室眼下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胡軍:我現(xiàn)在在弄一個電影劇本,想嘗試制作電影。我還是會演,另外也看看自己有沒有能力導。小說已經(jīng)買到了,不過具體現(xiàn)在還不能說。
羊城晚報:現(xiàn)在很多明星都在搞工作室,你覺得是為什么?
胡軍:我覺得這不是一個潮流。但可能是對某些人而言,這是必然要走的一個階段。這種潮流是趕不上的,堅持多久也難說。有可能哪天我弄累了,又回來單純演戲。
羊城晚報:搞工作室的初衷是什么?
胡軍:我想把我這么多拍戲的經(jīng)驗,通過一部電影總結(jié)一下。我從學校畢業(yè)后,在社會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有了這么多體會,想有個地方發(fā)揮一下。
羊城晚報:你覺得自己是個當老板的料么?
胡軍:老板?沒想過。老板應該是投資方吧,我就是個工作人員。我這人做不了領導,散漫慣了。我只想有自己的一個團隊,真的好好打造一個自己喜歡的東西。我希望自己的路走得更寬一點。
羊城晚報:你會拍怎樣的電影,是想讓更多人看到,還是僅僅滿足自己的理想?
胡軍:我一直覺得,拍電影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讓更多的人看到。你可以放進自己的看法———對生命,自然,對人,對所有的態(tài)度。但電影不是給少數(shù)人拍的,別就幾個人知道,大伙兒都不看。
羊城晚報:如果不是大片,怎么保證讓那么多人看到?這是中國電影的一個現(xiàn)實。
胡軍:我預感吧,2008年是個大片之年,但是2009年會有小片一點點上來。比如我之前拍的《苦竹林》,1000萬元的小制作,給人一點清涼的感覺,也挺好。
羊城晚報:你剛剛是不是在暗示,你工作室制作的電影會是部小制作?
胡軍:差不多吧。不是錢越多,電影就越好,進來出去得有個比例。
羊城晚報:你應該不是個特別有金錢概念的人。
胡軍:我這人對數(shù)字特別陌生。還好,有別人在呢。
◎胡氏小詞典:不負責任
“拿別人的錢,去實現(xiàn)所謂自己的理想,這就是不負責任!”
本報記者 李麗 黃辰星
攝影 魏輝 吳少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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