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在采訪途中遇到眾多的“長槍短炮”表明:有許多媒體記者,在災后的龍門山下“尋尋覓覓”。
一年來,不論災區(qū)的百姓還是援川的“外地人”,早習慣了被“關(guān)注”。我們所到之處所遇到的人,你只要舉起相機,他馬上會配合一個“POSE”,你尚未提完問題,他已經(jīng)滔滔講開了故事。
達觀在洋溢,信心在提升,災區(qū)的土地上,到處有熱情大方的“發(fā)言人”。
(一)
這是一場罕見的地震,地震表現(xiàn)的破壞力,有些還超出了“專家”的“知識儲備”。
龍門山斷裂帶的險要地形、蜀道之崎嶇峻峭,使得此次汶川大地震發(fā)生時更多了許多驚心動魄的情境。親歷“5·12”,每一個人都裝了一肚子的“故事”,每個人都能繪聲繪色地描述那些驚奇的場景挑戰(zhàn)你的想像力。
在村莊,在企業(yè),在馬路邊,在小飯館……幾乎到處都有“新聞發(fā)言人”——隨便“逮”住一個人,他都會把他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娓娓道來:一年前的悲傷和恐慌,一年來的人生觀、價值觀的改變,對人對事的看法……
災區(qū)百姓樂于表達,表達中蘊含著四川人特有的幽默和樂觀。
“地震后,不少人的觀念似乎更開放更實在了。”一個司機告訴我們。
4月19日,綿竹城里車輛擁擠。德陽清平磷礦的司機陳師傅有些抱怨最近的綿竹堵車厲害!暗卣鹎,綿竹就6000輛左右的汽車,地震后,增加了至少一倍!彼f,“大家都買車,城里的道路也快擠不下了!
餐館日復一日地火爆,時裝店生意也出奇地好。“消費觀念變化的背后是人們內(nèi)心的微妙變化!
在青川,不止一個人給我們講同一個故事:
青川縣黃坪鄉(xiāng),有兩個老漢因為鄰里糾紛,長達8年不講話,不來往,地震后兩家卻變成了朋友,大家互相幫助,感情越來越好。
類似故事很多,東家長西家短,一場地震震出了人與人之間的許多新“風景”。
國電集團四川分公司的辦公室主任劉理川與司機遇險都汶公路、被困七盤溝村的經(jīng)歷,足足講了1個多小時。他說:你都無法想像,當時,一塊巨大的石頭從幾百米高的山上飛下來,我們無處躲藏,絕望地瞪著巨石挾著轟隆隆的巨響砸向我們……還好,巨石砸在河床上,死亡還有數(shù)步之遙……
回到組織和親人的懷抱,劉理川有“英雄”般的感覺,從那之后,劉理川推掉很多應酬,有空就回家陪妻子和兒子。
劉理川的司機,以前是個“悶葫蘆”,還有人“揭發(fā)”是個“鐵公雞”;貋碇笞兞藗人:開朗了許多,大方了許多,時不時就邀同事去“整”個小酒、燙燙火鍋。
這樣的故事流傳很廣,“版本”也各有不同。青川人說青川的故事,北川人說北川的傳奇,故事的內(nèi)容大同小異,但故事的“主題”基本一致:活著,就要活出質(zhì)量。
(二)
漢旺鎮(zhèn)完全成了廢墟。如今,只有少量的當?shù)厝耍瑫r不時要穿鎮(zhèn)而過。4月18日上午,記者舉著相機正在拍攝,一個老人出現(xiàn)在鏡頭前方。
老人叫譚貴福,74歲高齡,卻精神矍鑠。老人手拿一把青菜,從地里往家走,見記者在拍他,索性站在那里,不時變換一下表情和姿勢,手中的一把青菜,時而舉到耳邊,時而捧在胸前。
見記者拍夠了,老人友好地指指一堆隆起的瓦礫,說:來吧,我跟你說說當時的情況。
爬上去,大爺指著一塊漢旺衛(wèi)生院的牌子說:地震時,我就在那里。
他在漢旺衛(wèi)生院打工,做衛(wèi)生。地震時,一根房梁砸在樓梯間未倒的半堵墻上,老大爺正好躲在那僅可容身的空間里。
“我差點被推倒,趕緊抓住門框。”譚貴福描述當時的情景,“當時天塌地陷,到處是煙霧!
說著這一切,老人一再慶幸自己能活著。他反復說:“要多做好事,好人才有好報! 似乎總有某種“目標”不太明確的感恩心理在譚福貴的胸口涌動,時不時地,老人會用手按住胸口。
在北川的廢墟上,我們遇到的羌族大爺朱桂友,有著如譚貴福一樣的淡定和感恩心理,絮叨著他的經(jīng)歷和愿望……
(三)
人們對災難的認知能力超乎你的想像,人們對生命的思考深度超乎你的想像,人們對人生觀、幸福觀的描述,同樣超乎你的想像。
博客,日記,引人入勝的“原創(chuàng)”地震親歷記……記者遇到許多這樣的“采訪對象”,他們大方地給你的“U”盤拷貝上各種各樣的新聞素材。
北京城建集團的技術(shù)代表聞登一,帶著“思考生命”的愿望來到援建前線,在他取名“不代表什么”的“QQ空間”里,留下了許多深沉的思考。
比如,他寫下了在什邡山區(qū)里對“山”的思考:曾經(jīng)游覽過很多山,卻獨被這周圍環(huán)抱著我的大山給感動了……它們樸實,善良,包容,充滿了對遙遠未來的渴望……它知道你該走出去,出去看看它們看不到的世界,可它們的眼神告訴你它是多么渴望你還會回來。
字里行間的那股深沉,源于聞登一年輕的心靈與災區(qū)民眾生命的深刻溝通。
表達善良,表達感恩,災區(qū)里還有各種各樣的“敘說”讓人怦然心動。
行走在災后重建的所有重災區(qū),沿途你能發(fā)現(xiàn)無數(shù)標語,有些純粹是民間的“草根傾訴”——
“出自己的力,流自己的汗,自己的事情自己干!
“有手有腳有條命,天大的困難能戰(zhàn)勝。”
這是青川縣黃坪鄉(xiāng)棗樹村兩戶農(nóng)民最初寫在自家墻上的樸素話語,也是災區(qū)人最純樸的心聲。(陳昌云 賀少成 高柱 方大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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