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速的列車,“超勞”的司機
“大車”是鐵路的行話,指的就是火車司機。這曾經(jīng)是個令人羨慕的職業(yè)。
王鐵山是個老司機了,“4·28”事故之后,看到和聽到很多人在責備火車司機,他很不好受!癟195的大車其實挺冤的!彼f,“超速不是司機一個人的責任!
王鐵山認為,“4·28”事故中,司機確有責任,但他只是沒有避免錯誤的繼續(xù)發(fā)生,而不是事故發(fā)生的主要原因!叭粝匏倜顩]有在司機出乘前送達并輸入行車系統(tǒng),而是靠事后用電話通知,這本身已經(jīng)是嚴重錯誤了!
據(jù)王鐵山介紹,每列火車上都裝有一個“列車監(jiān)控記錄裝置”,俗稱“黑匣子”,其實就是一種自動的電腦控制系統(tǒng),會控制和記錄火車運行中的行駛狀況和各種數(shù)據(jù),當然也包括各路段限速數(shù)據(jù)。即使列車發(fā)生重大事故,“黑匣子”也會完整的保留下行車數(shù)據(jù)。
“限速一旦被輸入‘黑匣子’,司機是不可能超速行駛的,因為一旦超速列車會根據(jù)限速自動減速甚至停車。”他說,“一般在司機出乘前,都會將運行全線各路段的限速數(shù)據(jù)通過IC卡輸入運行監(jiān)控器,然后按照這些數(shù)據(jù)行駛。在特殊情況下,會由調(diào)度人員通過機車上的對講機通知司機!
一般情況下,司機不會也不應該懷疑調(diào)度命令的,而且單司機操縱在很多時候無法做到不間斷了望。司機只有一雙眼睛,即要盯著監(jiān)控裝置顯示屏,又要看路況,在時速131公里的情況下,凌晨四點多,一晃而過的限速牌,“司機也是人呀!尤其現(xiàn)在是長交路、單司機。”王說。
2007年4月18日,全國鐵路開始第六次大提速,在這次提速前,司機及機車基本在本鐵路局范圍內(nèi)牽引旅客列車,但此次提速后,部分司機及機車開始跨局牽引旅客列車,稱為“機車長交路”。比如,本次事故中的T195次列車就屬于機車長交路,而原來列車會在北京局和濟南局的交界處更換車頭或者司機。
“T195采用的是雙司機值乘、單司機操縱的方式,我們稱之為2+0方式,即兩名司機輪流操作!蓖蹊F山說搞“長交路、單司機”以后,工作量和工作壓力都大幅增加,因為“七八個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就一個人。”
王鐵山還說,因為目前鐵路行車人員非常短缺,火車司機“超勞”的現(xiàn)象相當普遍。據(jù)介紹,根據(jù)規(guī)定,全國列車司機正常的一個月是167.4個工時,但實際上每個鐵路司機的工作量都在200甚至300個小時以上。
更困難的是,由于工作辛苦待遇低,很難招到人!鞍吹览,火車司機應該是年輕人干的活,但是實際上,很多快50歲的還在跑車,因為實在是沒有人。”而且火車司機是需要相當?shù)膶I(yè)技能和行車經(jīng)驗的,對身體和心理各方面素質(zhì)要求都很高,“有這么好條件的年輕人,人家到哪里掙不了這一兩千塊錢?”
與司機“超勞”類似,鐵路的其他工種都在不同程度上存在超負荷工作和人員老化的問題,這帶來很多事故隱患。“個別機務段甚至出現(xiàn)了或大或小規(guī)模的司機“怠工”,焦點就是希望要求解決待遇和超勞問題!蓖蹊F山非常希望領導能關注一下司機的生存狀況。
“我年紀大了,開了十幾年火車,別的也不會干,而且上有老下有小,不比年輕人有其他選擇。”抱怨之余,王鐵山更多的是無奈。
“‘4·28’事出來以后,我經(jīng)常做噩夢,整天提心吊膽的!蓖蹊F山說,“我經(jīng)常跟兒子說,你爸干的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你得好好學習,別像你爸一樣開火車。”盡管這是一份曾經(jīng)讓他非常為之驕傲的工作。
(應采訪對象要求,文中“王鐵山”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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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國以來的幾起重大鐵路事故
1978年12月16日,位于鄭州鐵路局屬下的楊莊火車站發(fā)生一起特大鐵路事故。南京開往西寧的87次在隴海線楊莊車站與西安開往徐州的368次攔腰相撞,造成旅客死亡106人,重傷47人,輕傷171人,客車報廢3輛,中斷行車9小時30分。
1981年7月9日,成昆線尼日至烏斯河間的利子依達鐵路大橋被泥石流沖塌,正在通過的442次列車2臺機車、1輛行李車和1輛客車墜入大渡河內(nèi),造成130人失蹤和死亡,146人受傷,線路中斷15天。
1988年1月24日,昆明開往上海的80次特快列車,運行至貴昆線且午至鄧家村間,由于列車顛覆,造成旅客及鐵路職工死亡88人,重傷62人,輕傷140人。國務院接受原鐵道部長丁關根引咎辭職的請求,同年3月12日經(jīng)全國人大常委會25次會議決定免去丁關根鐵道部部長的職務。
1997年4月29日,昆明開往鄭州的324次旅客列車,運行到京廣線榮家灣時,與停在該站長沙開往茶嶺的818次旅客列車相撞,造成乘務員和旅客死亡126人,重傷45人,輕傷185人,是繼楊莊事故以來最大的一次旅客傷亡事故。(《中國經(jīng)濟周刊》記者 孫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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