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
張思之被指定為江青辯護律師的那天,是1980年11月12日下午,根據(jù)安排,第二天一早,張思之就要與助手——朱榮達律師一道,去秦城監(jiān)獄會見江青。張思之說,那次見面,江青的表現(xiàn)大部分都出乎他的預(yù)料。他沒想到是那樣的一個情況,更沒有想到是那樣的一個結(jié)局。
張思之說,一見面,江青的表現(xiàn)就讓他感到了意外。
張思之:因為當時獄方,給安排的這個談話的環(huán)境,在一個寫字桌的一個前邊,給她放了一把椅子,她走在椅子的背后,就站在那里了,立在那里了,那么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江青嘛,那很刁的了,她怎么可能對我們這樣的一個生人會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那里呢,所以此時,當時我的印象就是,哎喲,江青真的會做戲,她站在椅子后邊,我示意,請坐,她才坐下的,這點在當時是,就說她的這種舉動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但是如果公道地講,也許是出于人家的一種禮貌,我們不能排除這一點
記者:那會不會是那個4年當中,她已經(jīng)接受過提審,詢問。
張:不,因為她在這里邊,那么根據(jù)我所知道情況,她一直不馴服,她不是一個很馴服的人,她在里邊是該鬧就鬧的。
江青要求張思之和朱華榮先做她的法律顧問,回答她提出的一些問題。
張:那么講到起訴的時候,她憤怒了。
記者:為什么?
張:她說,那么在起訴之前,還沒有對我進行起訴呢,還沒有進行正式的司法程序,就對我實行了法西斯專政。
記者:這個之前,她不知道她已經(jīng)被起訴了?
張:她不知道,她說自己不知道就被進行了法西斯專政,我說何以見得,她說當天,她講的就是10月6號,她說當天他們對我是綁架你們知道嗎,他們是四個人,把我架起來,然后把我摔在地板上,我在地板上,我躺了6個小時,沒有人理我,法西斯。這個情節(jié)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當時我一聽這個情節(jié),講當時的心情,竊喜,很高興,你江青也有這個日子,也會被人家摔6個小時,是不是,多少人被你摔了6年,你們知道嗎,對不對呀?我當時是這樣一種感情。但是后來,我通過種種材料,我察覺,這是江青的夸張。
張思之說,當時公開審判的十名主犯,最終只有五個人接受了辯護律師。而實際上,“兩案”律師組從組建開始,就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小組成員的最終構(gòu)成,與國家司法部最初的構(gòu)想也是大相徑庭。
張思之:要平衡,所謂平衡是什么個平衡呢?就是這些被告都是大人物,都是名人,因此律師這一塊,如果要找律師的話,也應(yīng)當找大的名人,以這為骨干,但是光大的名人不夠,因為總要有人去操作,去運行,所以因此要結(jié)合一部分專職律師,這樣兩部分人結(jié)合起來,組成這樣一個律師團,這是開始的時候司法部的考慮。那么他們物色的人,據(jù)我現(xiàn)在記得的,林亨元是過去做過大律師的人,還有咱們那個國際法專家,這個非常有名的一個國際法專家。
但是司法部沒有考慮一條,所有這些大人物,一律拒絕,沒有一個人干的,這些大人物跟我們不一樣,我們是馴服工具,他們并不那么馴服,而且他們不馴服,他們有他們的資本,或者說他們有他們的條件,他們有他們的道理,我為什么拒絕,都拒絕了。這樣子司法部就沒有辦法了,就得重新部署。于是乎,就從當時的討論起訴書的那個隊伍里選中了一批所謂各院校的刑法專業(yè)的老師,也就是我們的所謂兼職律師作為一部分,然后從北京選4個專職律師,從上海選兩個專職律師,6個人,加上12個兼職律師,那么一共湊18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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