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留學生在攻讀研究生或博士生學位時,常常為了便于交流而選擇同為中國人或者亞裔的教授帶教,覺得那樣彼此之間溝通更暢通無阻。不過,在選擇導師時,我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決定絕對不選中國或亞裔的教授,倒不是懷疑他們的執(zhí)教能力,而是為了能夠與美國教授有一番更緊密的接觸,盡快融入他們的社交圈之中。
我的美國老板叫特朗,是個50多歲的精瘦老頭。聽說他是學院中最早獲得教授職稱的,在學術圈里也有一定的影響力。都說外國人看起來顯老,但第一次與他見面時,我絲毫沒有看出他已經(jīng)年過半百,因為他穿著一件修身的休閑西裝,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走起路來更是利落干脆,看起來不過40歲。特朗不喜歡我稱他為教授或者老師,反而更喜歡我直呼其名,第一次談話結束時,他調皮地眨著眼睛說:“我還是個年輕人,別把我叫老咯!
在美國從事學術研究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尤其是像我這樣攻讀文科的學生。國內本科的經(jīng)歷不僅幾乎一點沒有用,甚至有時還會誤導學術研究的思維。剛開始留學的半年中,我像海綿一樣,一直不斷地吸取新的知識,一邊按照特朗給我開出的書單,了解很多原先完全沒有接觸過的學術研究成果,一邊還要應對繁重的課程壓力,幾乎喘不過氣來。有一次,我找特朗抱怨:“我有點堅持不下去了,每天幾乎只能睡5小時,看到學術論文心里就打退堂鼓!”特朗沉默了一會兒,很果斷地對我說:“如果你想放棄,我不攔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后悔。”看著他犀利的眼神,我一下子嚇呆了,平時嘻嘻哈哈、親切和藹的導師居然會突然這么嚴厲!走出特朗的辦公室時,說實話我很沮喪、迷茫,突然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堅持下去,更找不到自己的方向,那天晚上是去美國后第一次失眠。
不過,第二天的課堂上,我就找到了答案。因為在課堂討論上,同學們此起彼伏的爭論聲是那么吸引我,我明白了自己留學的真正原因——我是發(fā)自內心地熱愛學術研究的。下課后的走廊上,我遇到了特朗,也許是釋然的表情表達了一切,他像以往一樣笑著問我:“怎么樣?最近從論文里又有了什么樣的收獲?”
研究生與導師之間主要的交流就是進行學術探討,特朗從來不在意我錯誤的觀點,反而鼓勵我提出自己對于問題的看法,問我有什么更好地看待學術問題的角度。所以,在他面前,我總是能夠毫無顧忌地暢所欲言,就算講錯了也不怕,反而會贏得“很有意思”的稱贊。特朗認為,學生和導師之間就應該是朋友般的關系,彼此信任對方。因此,他不僅像很多其他的教授那樣,讓我?guī)退黄鹱鲰椖,更會?jīng)常帶我去參加各種學術交流的會議,親自把我介紹給學術圈的其他教授,幫我建立起在行業(yè)內的人脈關系。
在第一年暑假回國那個臨行的晚上,特朗特地為我舉行了聚會,第二天更是親自開車把我送到機場。剛剛要進候機廳時,特朗突然喊著我的名字,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拿著他親手挑選的紀念品,塞到我手上,對我說:“Karl,這是我送給你家人的禮物,一定要幫我轉告他們,他們養(yǎng)育了一個優(yōu)秀的孩子!”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覺得眼眶一熱,也許從那一刻開始,特朗已經(jīng)把我當成了他的家人,而特朗在我心里也不僅僅只是一個導師而已了。(Karl 美國羅切斯特大學留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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