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世界產(chǎn)生裂變的時候,給人的回味是無窮的
在日本生孩子,是可以從地方政府那里拿到補助款的。為了解決經(jīng)濟上的困境,她和伊藤商定回中國生孩子,以把這筆補助費全額拿到手。誰知,伊藤拿到補助費后,只給了她12萬日元,另外的則留給自己的日常飲酒生活做了“補助”。
伴隨著女兒的問世,家庭中的人際關(guān)系由兩點變成了三點。在數(shù)學(xué)理論上,兩點可以連接成一條直線,三點就可以構(gòu)成一個平面了。一條直線易折易斷,一個平面則相對穩(wěn)定了。3個月后,她把襁褓中的女兒從中國帶回來,以為女兒總可以拴住爸爸的心。
15歲就離家出走到外面學(xué)徒的伊藤,對女兒也真是疼愛。買了西瓜,自己舍不得吃一口;早上上班以前,要給孩子做好飯。因為孩子的到來,他還用分期付款的方式買了一架攝像機,準(zhǔn)備把女兒咿呀學(xué)語、蹣跚學(xué)步的人生起點都記錄下來。
眼看著小日子要越過越紅火的時候,日本低落經(jīng)濟破壞的觸角延伸到她的家庭。伊藤情緒低落,說公司里不時地裁減員工,自己也沒有干勁了。她非常擔(dān)心,又無能為力,想盡一切安撫丈夫,甚至用小時候描紅模子練出來的那份不能稱為書法的筆法揮出一個“忍”字,并把這張字紙掛在廁所的門前,讓伊藤不時地過目,不時地省思。誰料,心字頭上一把刀,忍是需要功夫的,功夫不到家的伊藤終于沒有忍住,自作主張地把工作辭退了,整日沉浸在喧鬧誘人的“彈子房”里面。
從來就沒有救世主,要過好日子只有靠自己。她憑借著中國女性的信念,又把女兒送回國內(nèi)撫養(yǎng),自己要承擔(dān)家庭的重?fù)?dān)。
找工作,談何容易?伊藤說要給她介紹工作,還寫了一封日文信,并把她帶到新小巖車站附近一家店前。伊藤有點難為情地說:“你一個人進去吧,我在旁邊的咖啡店里等你,這樣方便一些。”她也是糊里糊涂,拿著信就往店里闖,門口一個彪形大漢突然擋住她的進路,問她要干什么。她本來就不會說幾句日語,著急了就更說不出來,擠了半天才說出一個“阿魯拜伊斗”(鐘點工),并把信遞了上去。大漢看了看信,揮手讓她進店。進去后一看,才知道這里是用嘴為客人做性服務(wù)的地方。她呆住了,又看見一個女士走過來,旁若無人地脫去僅有的一件上衣。她嚇得腿抖了起來,“嗚嗚”地哭著跑出了這家店。她找到伊藤,捶他、打他、罵他,可這有什么用呢?關(guān)鍵是不能離開他呀!伊藤還覺得很遺憾,說:“你看,一天兩、三萬元收入的工作讓你給搞沒有了。”
她別無選擇,還是得找工作。總算是功夫不負(fù)有心人,最后找到白天在中華料理店涮碗、晚上在拉面店涮碗的工作。伊藤呢,每天在家做模型飛機玩,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時代。
●情感世界的排列組合,還透出民族意識的玄妙
男人倒霉的時候和走運的時候,對妻子的態(tài)度是截然不同的。伊藤也不例外。他在她的柔情下重新燃起工作之念后,在銀座找到一家日本料理店的廚師工作。而且很快做了廚師長。不過,問題也很快出來了。
伊藤經(jīng)常徹夜不歸。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自明。有人做過這樣的分析:與中國人結(jié)婚的日本人,其中相當(dāng)一部分是不被日本社會接受或者本身排斥日本社會的人。他們(她們)在自己追求的涉外婚約中,產(chǎn)生過新鮮的乃至優(yōu)越的國際化感覺,也隱含著某種失敗的挫折感和寂寞感。當(dāng)日本社會特別是日本的異性重新向他(她)伸出雙臂敞開情懷的時刻,他(她)也會義無反顧地重返其中。
她能有什么辦法呢?借酒澆愁,只能是愁更愁。出去娛樂,回來要被拳打,被用煙頭燙臉,被用雨傘戳胸,被捆起手腳。假如,這一切能夠換回丈夫的“家心”,也就做罷,事實上并未如此。
她要把女兒從北京接回來,讓伊藤看著女兒、看著妻子,恢復(fù)那男子漢的兒女情長。伊藤同意了,并把她送到成田機場。
她從北京往回打電話,要么是沒有人接,要么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你的電話打錯了!睅滋旌,家里的電話更是切斷了。
她自知不妙,再往回趕,只見家中似被掃蕩一番,能夠使用的家具器物都被拿走了,甚至包括她的內(nèi)衣。
她以淚洗面,硬是把伊藤叫回來,得到的是一頓毒打、一通捆綁和一紙伊藤已經(jīng)簽好字的“離婚屆”(離婚登記書)。房東也來了,說:“伊藤辦理了退房手續(xù),你只能住到這個月底。
“我怎么辦?就這樣回國嗎?”她在悲憤中帶著哭聲問。
記者說:如果日本政府允許它的國民毫不負(fù)責(zé)地對待“日本人配偶者”招之即來、揮手即去的話,這個政府就失去存在的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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