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9年“黑戶口”的中國人
記者一直在猶豫是不是應該把唐先生的事情報道出來,當記者得到唐先生已經(jīng)回國的消息以后。便決定把他的故事講給大家。
唐先生11年前從中國蘭州來到日本福岡留學,與他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妻子。唐先生的父親是一位白手起家的小商人,他對子女的期望非常高,同時要求也特別嚴格。11年前能夠夫妻雙雙赴日留學,這在唐先生親人和朋友的眼中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那一年只有25歲的唐先生感覺自己和妻子拿到的不是飛往日本的機票,而是通向事業(yè)家庭雙豐收的邀請函,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大洋的彼岸等待著他們的竟是另一段不尋常的人生。
留學中途失敗
初到日本唐先生和妻子在同一家語言學校學習語言,簽證有效期是兩年。唐先生和妻子一般學習語言,一邊打工,同時也在領(lǐng)略著異國的異樣風情。相比較家鄉(xiāng)父母的嚴格要求,在這里的日子簡直是太輕松了。唐先生在這里迅速結(jié)交了一群同樣來自中國的留學生,他們常常聚在一起吃飯喝酒,同樣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聚在一起,再加上酒精,這可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唐先生的命運也隨著那次聚會飲酒出現(xiàn)難以預料的轉(zhuǎn)折。在這次聚會中唐先生因為酒醉后和同桌的一位發(fā)生口角后來升級至拳腳相加,結(jié)果對方因傷住院1個多月。唐先生也因此被校方開除了。
夫妻分居,簽證過期,變成了“黑戶口”
沒有了學上,但是簽證還有1年半的有效期。唐先生便開始了“專業(yè)”打工,這樣可以補貼他和妻子的生活所用。但是通過上回的教訓,唐先生仍沒有改掉酗酒的嗜好,加之他被學校開除之后,心情一直處于郁悶之中,所以在每天打工回來總不免要喝些酒。但是他的妻子卻無法忍受自己的丈夫酗酒,因此他們常常吵架拌嘴,這樣的生活繼續(xù)了半年后,他們分居了。雖然是分居,但是唐先生每個月仍舊會給妻子生活費,令她完成學業(yè)。與妻子分居后的唐先生為了生存他幾乎走遍了半個日本,做遍了能做的所有工作。
妻子順利地從語言學校畢業(yè)并且升入大學,而唐先生卻因為簽證過期而變成“黑戶口”。為了生存他只能繼續(xù)著打工賺錢的生活。只是相比較過去他更害怕有人從背后輕輕地拍他,因為這是專門清理“黑戶口”的日本便衣警察。唐先生提心吊膽地打工,供妻子上學同時養(yǎng)活自己。他認為妻子能夠升入大學院,這樣就有資格給他辦理“陪讀”,他的身份就會“由黑轉(zhuǎn)白”。當然這期間他也很多次地打電話給家鄉(xiāng)的父親,可是他的父親卻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他覺得兒子這樣回來太沒有“面子”了,每當唐先生提出想要回國的時候,父親就會說:“你想好了?不后悔嗎?”這樣兩個簡單的疑問就足以迫使唐先生硬著頭皮繼續(xù)“黑”在日本。
離婚在日本
妻子的4年大學在與唐先生分居的狀態(tài)下順利讀完,她接著考上了大學院。唐先生覺得自己的“曙光”終于到來了。經(jīng)過他對妻子的反復做思想工作,他們終于又搬到了一起。并且妻子也同意為他申請“陪讀”。但是已經(jīng)是研究生的妻子竟變得不能接受這個“粗陋”的丈夫。當然唐先生在這么多年的打工中卻是沾染了一些不良的習氣。
于是他們的爭吵就又接著開始了,陪讀的事情也因此而中斷。在爭吵了半年之后,他們終于決定離婚了。離婚后唐先生感到了解脫。但是自己的“黑戶口”身份卻改變無望了。此時他想到了回國,但是看了看自己來日本已經(jīng)將近8年的積蓄最終還不足100萬日元,他再一次退縮了。沒有足夠的積蓄,回到故鄉(xiāng)就算不怕親朋好友的恥笑,可怎樣生存也是一個大問題呀。于是他只能繼續(xù)“黑”在日本了。
唐先生為了避免逃避便衣警察的注意,他每天上班都會西裝革履,手里拎著名牌的公文包,可是公文包內(nèi)卻放著他打工所穿的工作服。
唐先生一邊打工一邊沒有與前妻中斷聯(lián)系,因為他總覺得結(jié)發(fā)妻子是最值得珍惜的。畢竟這麼多年自己為她付出了那么多,盡管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她沒有伸出援手。
兩年過后妻子大學院畢業(yè)了,在長野縣的一家公司就了職。唐先生想與前期復婚,找回曾失去了的婚姻,這樣回國就算沒有太多積蓄,也不會被請朋好友笑作“在日本混丟了老婆”。在日本過著“黑戶口”的日子是無法用言語所形容的,他想早日得以解脫。但是當他在長野縣見到自己的前妻時,卻得知前妻已經(jīng)準備和一個來自中國東北的男人結(jié)婚了。唐先生徹底絕望了。
回家的路是最踏實的
自那以后,唐先生生活的目標變得明確了,他要多打工多賺錢,早日回到故鄉(xiāng)。但是這時的唐先生已然不是當初少壯青年,由于多年來連續(xù)透支體力般地打工他的身體早已大不如從前。記得記者和唐先生最后一次見面聊天時,他告訴記者:“我現(xiàn)在感覺真的累了,不論是從體力上還是從精神上、情感上。早知道日本是這樣的我無論如何是不會來的。我已經(jīng)整整11年沒有回過家了,我很想念家里的父母,F(xiàn)在我仍舊沒有攢到多少錢,在日本一個人生活是攢不到錢的,每天下班回家哪還有力氣做飯?只能到飯館,每天的收入除去這3頓飯,你說還能剩下什么?”那一天唐先生和記者聊了很久,他告訴記者自己算是幸運的了,他身邊很多和他一樣“黑”著的朋友都紛紛被便衣警察拍了。唐先生在日本逢廟便拜,在他的提包中最多的就是從各個寺廟求來的護身符。唐先生的理想是用自己在日本的積蓄回到故鄉(xiāng)開一家小飯店,慢慢經(jīng)營。之后再娶一位好妻子,為他生個孩子,今年已經(jīng)36歲的他還沒有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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