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在空中鳥瞰已成“死城”的北川縣城。 中新社發(fā) 杜洋 攝
資料圖:2007年8月2日拍攝的四川北川。 中新社發(fā) 劉書亭 攝
|
中新社北川六月二日電 題:封城之后走訪北川
中新社記者 郭招金 章新新 鄒輝
川之北,有國殤。北川,這個美麗的羌城,如今已是中華民族長久的傷心之地?h城中原有二萬多居民,據(jù)報道有一萬多同胞在地震中遇難。
由于大家都能理解的原因,搜救工作已經停止。為了防疫,北川實行封城。所謂封城,是將城中所有幸存者遷出城外安置,設置關卡禁止任何人進入。
在北川封城后的一天下午四點,記者一行從綿陽趕到北川。關卡前有穿著防護服、戴著口罩的特警護衛(wèi),記者被告知不可以進入北川縣城。特警身后還有數(shù)位武警戰(zhàn)士排成一排執(zhí)勤。北川縣城近在咫尺,不能到現(xiàn)場看一眼上萬名遇難同胞的長眠之地,實不愿離去。記者便在城外村落中走訪受災居民,并等候消息。
在村中遇到一位長時間未理發(fā)的鄉(xiāng)民,穿著拖鞋。他告訴記者,他是城中人,地震前在福建打工,地震后從福建艱辛輾轉回到北川,可這座城市已不復存在,自己的六位至親被埋在縣城廢墟里,包括妻子、女兒、女婿、外孫,幸存的一個女兒骨盆嚴重受傷,正在西安治療,沒有生命危險。
村中有一棟二層樓居民房幾乎完好,記者走到房前察看。主人告知,房子是村里人設計并施工建造的。說話間,建筑師的父親向我們走來。他指著一旁未倒的房子說:“這是我家的房子,也是我兒子建的,我兒子是搞建筑的,他修的房子在地震中都沒有倒!
記者問,他兒子現(xiàn)在何處?他告訴記者,地震發(fā)生時他兒子正在北川城內進行建筑施工,地震時遇難。問具體遇難地點,回答說無法知道。
他的兒媳婦抱著孫子也走了過來。兒媳婦沒敢把孩子的爸爸遇難的消息告訴小家伙,只跟他說:“爸爸出遠門掙錢去了!”
這是記者在城外聽到兩個與這座城市有關的悲情故事。
大約過了三個小時,當?shù)乜h委宣傳部副部長郭志武找到了執(zhí)行封城令的主管官員,經反復說明,終于同意記者一行進城半小時。但規(guī)定記者一行不可以下車,不可以打開車窗。
郭志武上了我們的車,給我們這次特殊的穿行當一回“向導”。地震發(fā)生時,郭志武正在陪前來采訪的媒體朋友在餐廳用餐,得以死里逃生。要知道,他所在的辦公大樓在地震后已成為廢墟。他的父親、妻子、岳父等至親都已遇難,只有在綿陽讀書的女兒得以幸存。
開車進入關卡后,原來是一段下坡路,地震居然讓這段下坡路變成了上坡路。從山上垮下來的巨石隨處可見,有的石頭像房子一樣大。地震后為了開展救援工作,在廢墟中修通了一條進城的路。
從高處看北川縣城是一個狹長的山谷,四周環(huán)山。湔江從東北方向流入縣城,繞一周又從東北方向流去?h城兩山夾一溝,山勢陡峭,地震時,兩面山坡劇烈抖動,并發(fā)生大面積滑坡,有一處山體滑坡后前移幾百米,埋蓋了許多樓房。地震時山石飛滾,許多跑出屋外的人又被亂石擊中。
郭志武指著遠處一大片滑坡的山體向記者介紹,大山半壁倒下后將大片的建筑物掩埋在泥土與巨石中,那里曾經是教育局、民政局、法院、曲山小學、曲山幼兒園、曲山派出所,還有一棟大的居民樓。他說,他父親就埋在那一大堆山土中。
汽車駛入北川縣城,死寂難耐。雖未開車窗,依然可聞到消毒水等匯雜的氣味。除了禹龍干道等幾條大干道,許多路都在廢墟或滑坡的巨石中消失。
地震時,郭志武在城中。他描述道,地震時地動山搖,天崩地裂,當時并不懂得恐懼。倒是地震后房屋倒塌揚起的灰塵,遮天蔽日,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郭志武說:“至少有三分鐘,我以為是世界末日到了!那時才是真正恐懼!彼說,地震后,我們這些幸存者好似一具具陶俑,全身都是一層土。
城中靜寂出奇。許多景象不忍心描述。車窗外看見有一只小狗在無目的走動。還有一只鴨子落寞蹲在墻角,也許是哪家餐廳留下的。一幢嚴重傾斜、四處開裂的房屋陽臺上依然盛開著一朵不敗的花。
北川是一座空城。城中只有幾位穿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在噴灑藥物。車行至一拐彎處,有一位軍人佇立路旁,他在指揮防疫任務。我們返回時,他依然佇立,只用余光稍稍打量了一下我們擦肩而過的車。記者注意到,他是一位少將,頓生敬意。
回程時,記者從高處回望北川,滿目瘡痍。在北川中學新樓區(qū)的廢墟中有一旗桿,上面懸掛著紅旗降至一半,格外鮮艷奪目。
圖片報道 | 更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