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6日,距離楊麗娟父親在香港跳海自殺兩個月。兩個月不能算長,但楊麗娟已經(jīng)從我們的視野中淡出,因為太多的人把這當作是一個娛樂事件。也許人們不愿再談及她,甚至有不少人在唾棄她,因為楊麗娟身上多少有點我們自己的“丑陋”影子。這時,我們再來看楊麗娟,其實也是關照我們自己。
5月17日,在蘭州,面對記者,曾因瘋狂追逐劉德華而轟動全國的楊麗娟很是忐忑,F(xiàn)在她希望逐步改變現(xiàn)狀,她說,雖然還沒從喪父之痛中擺脫出來,還不知該如何面對生活,但生活始終要靠自己應對:“只能一點點來,但我不知能否承受得住那些刺激。”她說,外界的一切,哪怕一個怪異的眼神都讓她感覺如芒刺在背。
現(xiàn)狀:爸爸走了,只能靠自己
不理智、對人缺乏耐心、缺乏禮貌……從楊麗娟一出現(xiàn)在媒體視野中,類似評價就沒中斷。連她自己都很清楚地說:“那些記者往往是一邊寫我,一邊就要寫如何正常追星,又是專家的說法又是評論---他們?nèi)绾慰次,我很清楚!钡@次,她讓記者很意外。
“對不起,你等一下,屋里太亂了!5月16日,當記者敲開楊麗娟和母親在蘭州棲身的招待所房門時,楊麗娟略略有些意外,她說已經(jīng)很久沒有記者來過問了,隨后就讓記者等在門外,自己忙活著收拾屋子:其實房間里除了兩張床和一個放電視的桌子以及一個放衣服的大紙箱外,只有幾盆水---其中有兩盆是洗東西剩下的,她覺得放在屋里接待客人不太妥當,于是急急地搬到公共盥洗區(qū)倒掉。而她母親則坐在鋪床邊,靜靜地看她忙前忙后。“媽媽身體比以前更差了,這些事當然該我來做,我年輕!睏铥惥暾f。收拾好盆子,見房間中橫著的細繩上還晾著帕子和衣服,她摸摸發(fā)現(xiàn)干了又趕緊收到了大紙箱內(nèi)。沉默一下,她不好意思地說:“只有這個條件了!
這個條件也來之不易!耙粋月600元,是經(jīng)理給的最低價了。”她媽媽小聲說,從香港抱回楊父的骨灰時,母女離港后剛回蘭州時只剩2000元左右,而現(xiàn)在他們身上僅剩下幾百元了,“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過。”楊母說話時,對現(xiàn)狀一籌莫展!拔乙埠艽嗳,但是媽媽比我還脆弱,有時為點小事都會跟我大聲爭!睏铥惥昵那恼f,現(xiàn)在這個家就剩她和母親了,以前很多事情都靠父親,她們母女基本上不操心生活的事---連早飯都是父親一早去買好的。但現(xiàn)在父親走了,母親又這樣,她覺得很多事只有自己來做了。
“這一陣忙得很。”楊麗娟說,其實她并不像傳言中說的那樣現(xiàn)在把自己封閉起來了,而是經(jīng)常要外出辦事:爸爸撫恤的辦理,跑手續(xù)、找爸爸的單位,都是自己來。另外因為父親去世以后,失去了經(jīng)濟來源的母女倆僅有母親每月160元(以前是120元)的低保費,沒有收入來源的她也要去申請辦理低!坝袝r候辦個手續(xù)、開個證明要跑好幾次。”但她說,再麻煩還是得自己去跑。
“我要素的吧!钡谝惶觳稍L時,臨到中午,記者打電話叫三份盒飯,楊麗娟馬上說她只要素菜就可以,說是別讓記者破費。盒飯送來時,她打開看到是小瓜和豆芽,連說:“不錯,不錯!”吃的時候也說了好幾次“素菜也很香”。問她平時都吃什么,她說還要簡單得多,“能吃就行了”。
未來:拿到撫恤金,首先還債
“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沒有辦法挽回,重要的是今后要活好,這樣你爸爸泉下有知也會欣慰一點,放心一點。你今后打算怎么生活呢?”記者盡量平和地問她。
“未來?我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好多記者都問過我,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闭f到以后的打算楊麗娟說,她現(xiàn)在害怕談未來,甚至情緒低落地拒絕和記者再說下去,說想冷靜一下再說。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生活好起來,我當然也想!5月17日,在與記者交流了很久以后,楊麗娟顯得比較放松。她說,目前最緊要的有兩件事:一是把爸爸的撫恤領到。“手續(xù)辦完了,現(xiàn)在就等著通知去領錢。應該有1.8萬左右(按國家政策規(guī)定給予退休人員死亡后的一種撫恤,包括工資和喪葬費)。”目前生活已經(jīng)陷入窘境的她們會怎樣安排這筆錢呢?“首先還債!彼幕卮鹱層浾哂行┮馔。她說:“維持生活肯定要花一些,但是必須考慮先還債。”她說,因為追劉德華,家里至今欠著兩萬多元債!鞍职肿吡,這個債就該我還。當然要分個緩急,人家急需的要先還,比如徐天民借給我們的9000元是他從別處借的,該先還!绷硗馐潜M快辦好低保,“畢竟沒有收入!倍钭寳铥惥暧洅斓氖牵航o爸爸補辦個像樣的葬禮。“現(xiàn)在確實沒能力,買個墓最便宜的要幾千!彼f,目前她只好先把父親的骨灰盒寄存在骨灰寄存處,“先寄存兩年,等有能力了一定要補辦,不管怎么說畢竟是入土為安,不能總這么寄放呢?”
“這些都需要錢,你覺得該怎么辦?”記者試探著問。
“捐款?我覺得那是靠不住的!彼f。隨后她對記者關于捐款只能救急,要改變現(xiàn)狀只能靠自己的說法表示認同。她說,外界說的她什么都不想做,不想回歸正常生活其實不對!拔椰F(xiàn)在很悲痛----失去父親確實讓我難以一下緩過來,也許這是我一輩子都擺脫不了的悲痛。換了別人恐怕也不例外,除非跟過世的親人沒感情。”她說,現(xiàn)在暫時不考慮做事,并不代表今后也不做,“等緩過勁來會計劃這些,不然我們怎么生活?”她說,她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安靜一段時間。“其實我也有一些想法,但是我現(xiàn)在不敢說,一說我怕又引來議論---我已經(jīng)承受了太多議論了。”
“也許現(xiàn)在很多人都在議論你,但如果你能一點點改善自己的生活,慢慢地過得好起來---當然這需要過程,經(jīng)過這個過程人們也許會對你另眼相看的!庇浾邍L試著說。對此,楊麗娟表示認同,她說現(xiàn)在不指望生活一下子變好,只希望逐步有所改善。
再給我一次選擇,我只要爸爸
雖然是第一次接觸楊麗娟,但通過兩天的接觸,記者發(fā)現(xiàn)她并非像外界所言的那樣缺乏理性,不愿回歸正常生活,甚或想出家。相反,她仍然對生活抱有希望,但很害怕因為自己的過去而受到外界的刺激,擔心承受不住壓力而不能回歸正常生活。
記者:現(xiàn)在怎么看劉德華?還想追她嗎?(楊麗娟表示不想談關于劉德華的任何話,出去倒垃圾了。而楊母接過了話頭)。
楊母:現(xiàn)在看來劉德華根本就不值得一家人那么癡心地追,我女兒跟其他追星的人是不一樣的,他怎么可以那么說我女兒(不忠不孝),他這樣說我女兒怎么承受得?……她爸爸跳海身亡后,我們曾經(jīng)很希望劉德華出來公開道歉,但現(xiàn)在看來估計是不可能的,他不會這樣做的,他還要顧全他的面子……
記者:現(xiàn)在想想你們一家人這樣追劉德華值得嗎?
楊母:現(xiàn)在想想,為追劉德華付出了太多,甚至付出了她爸爸的生命,代價太大了,太不值得。
記者:你覺得現(xiàn)在回想起來值得嗎?(楊麗娟剛剛倒了垃圾回來)。
楊麗娟:(突然很難過地)當然不值得,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我只要爸爸,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記者:有人說你要出家了此一生,但給我的感覺你并非想出家,你完全可以好好生活。
楊麗娟:我現(xiàn)在不是沒出家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我說過自己以前讀過佛教的書,比較喜歡佛教吧,就被人當成了想出家。
記者:我覺得你并非不想改變自己的現(xiàn)狀,可是感到你又很焦慮,是不是擔心外面怎么看你?
楊麗娟:我現(xiàn)在經(jīng)常都覺得頭腦里脹滿了東西,外界都在批評我,說我這樣,說我那樣,我覺得很難受,一想到這些我就頭疼。
記者:我看有報道說你剛回來時出門都戴帽子出去,現(xiàn)在還戴嗎?
楊麗娟:剛剛回來時,走在大街上就有人認出我,有些人就議論我,甚至還有人走到我面前說我“你現(xiàn)在還去不去香港?還見不見劉德華?哼!”現(xiàn)在好點了,還是要被認出來,還是要看我,但我不理他們,我不戴帽子了。
記者:承受力好點了,還是覺得必須面對這些?
楊麗娟:我覺得我承受了太多,不是承受力大了,而是沒辦法,我媽媽這樣做不了事情,總得我出去跑那些事情(辦理父親的撫恤,辦理自己的低保)。遇到人家那樣看我,我還是很難受,但是又沒辦法,所以我就總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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