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益公并非成都獨有,但外地三益公社團(tuán)是慈善組織,主要是購買棺木、救濟死后無力收殮的鰥寡孤獨者。成都的三益公是雄踞春熙北段中部的大型娛樂場所,由哥老會頭頭吳毅俠、徐子昌等合股開設(shè)。徐子昌是“成都四大歪人”之首,西門同興社總舵把子。三益公內(nèi)部設(shè)有樓臺亭閣園林式的茶館、演川戲的戲院(后為新聞電影院)、模范食堂、江海浴室,并設(shè)有臺球室,是吃喝玩樂俱全的消金窟。
抗戰(zhàn)時期,著名演員秦怡等曾在此演出話劇《離離草》《升官圖》等。但這里常年演出的主要還是川劇。演員如旦角桂蕊(廖靜秋)、生角楊玉冰、丑角陳全波等,均有極高造詣,為川劇舞臺生色不少。廖靜秋的《歸舟》《投江》,楊玉冰的《三盡忠》,尤其膾炙人口。
秦怡是當(dāng)時話劇舞臺四大名旦中最年輕美麗的一位。她一度離開成都,回來后,報紙有“秦怡復(fù)出,成都登臺”的通欄標(biāo)題,成都的話劇迷們立即在三益公門前排起長龍。
在追捧秦怡的觀眾中,華西大學(xué)出現(xiàn)了一個“秦怡追求團(tuán)”,人數(shù)眾多,成員以追求秦怡為目的!扒剽非髨F(tuán)”中一位西裝革履的追求者,在劇場包下一個固定座位,每晚必來看戲。劇社的人摸不透他是話劇迷,或是洋場闊少,只能表示歡迎。一天戲散后,追求者跳上舞臺找到秦怡,遞上名片,上面頭銜一大串,最引人注目的是“國大代表”。秦怡沒有給他好臉色。第二天這位“國大代表”又跳上舞臺,要請秦怡吃飯,一而再、再而三地纏著不走,大有不達(dá)目的決不罷休之勢(石曼《寫在話劇百歲之際》)。
《秦怡傳》記述,“中藝”租下繁華鬧市區(qū)的戲園三益公做固定劇場,40多個演職人員吃、住在劇場后臺。飯是大鍋飯,睡是稻草鋪。戲叫座,收入好,一日三餐僅得溫飽。一個星期能打上一頓牙祭,來一碗回鍋肉或麻婆豆腐,真是樂開花了。反之,一日三餐則難得保證。住的地方更甭提了,單身漢一律睡后臺,晚上搭地鋪睡覺。夫妻演職人員、年紀(jì)大的單身演員,住樓上用竹籬笆隔成的斗室內(nèi),好歹算是有個“家”,也算特殊照顧。至于薪金,名義上有標(biāo)準(zhǔn),實際上是不定時給點酬勞,互相略有差異,大體夠買點日用品,余下的零花。
秦怡在成都接連演了六部大戲,最后一部戲是《結(jié)婚進(jìn)行曲》。秦怡飾主角黃瑛,她的表演與角色融為一體,聲情并茂!督Y(jié)婚進(jìn)行曲》風(fēng)靡成都,三益公因此連續(xù)爆滿兩個多月。每次全劇演完,觀眾鼓掌要秦怡謝幕。秦怡后來說:“這是我當(dāng)演員以來得到的最高獎賞和最大的尊重……在成都我度過了最幸福的280天。”
老作家陳稻心《成都舊警軼事》指出,1947年冬,住純化街延慶寺的青年軍不守交通紀(jì)律,受到警察干涉,雙方發(fā)生沖突。青年軍全部上街,見警察就打。青年軍又涌到春熙北段的三益公來打戲院,旦角紫蓮正在臺上唱戲,也被抓下來侮辱毒打。觀眾不曉得是怎么一回事,像天崩地塌一樣奪路逃走。紫蓮脫身后妝也未卸,就從三益公后門跑出來,打電話找本管區(qū)警察分局長熊倬云想辦法。熊到現(xiàn)場后見三益公戲院已打得一塌糊涂,桌椅門窗道具大半毀損……
這次浩劫使三益公元氣大傷,難以為繼。1949年后改名為人民劇場。廖靜秋、司徒慧聰1949年后主演川劇《屈原》,場場客滿,觀眾耳目為之一新。
新聞電影院曾經(jīng)非常紅火,由于電影院票價低廉,加上三益公茶座人氣很旺,也是休息的好去處,一度是成都市民看電影的首選之地。那里放映的電影深刻體現(xiàn)了時代的變遷,從八個樣板戲到朝鮮、羅馬尼亞和阿爾巴尼亞電影,到好萊塢大片。2002年,隨著春熙路的再度改造,三益公被拆除,引起不少市民無限留戀。
蔣藍(lán)/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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