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里,有一張許世友將軍與鄧小平同志的合影。每當(dāng)看到它,鄧小平來南京看望許世友同志的一幕往事就浮現(xiàn)在眼前。
1938年,許世友任八路軍129師第386旅旅長,曾在劉伯承、鄧小平直接指揮下進(jìn)軍冀南,連戰(zhàn)皆捷。戰(zhàn)斗的烈火鑄成了他們革命的情誼。
1982年,黨的十二大決定設(shè)立中央顧問委員會,鄧小平被選為中央顧問委員會主任,許世友被選為副主任。此后,許世友便從北京西山搬到南京東郊定居,住中山陵8號。
1985年1月底,正是大地回春、萬象更新的時節(jié),鄧小平南巡途經(jīng)南京,要時任江蘇省委書記的韓培信當(dāng)面告訴許世友:我到南京后,要看望世友同志。韓書記放下電話,即驅(qū)車到中山陵8號面告了許世友。許世友當(dāng)即對韓書記說:“小平同志路過南京要看我,我要到車站去接。有句古話,‘住客看過客’,哪有過客看住客的道理呢?”韓書記見許世友執(zhí)意要去接站,回到省委辦公廳,即用電話告中央辦公廳轉(zhuǎn)報小平同志。小平同志聽后,電告韓培信:“請即告許世友同志,他年齡雖然比我小,但身體沒有我好,加上天氣還冷,不要到車站去接,就在我到南京的住處等多好呀!”韓培信又將小平同志的原話面告了許世友。許世友說:“叫我在他住的地方等,也是個好辦法,你可要隨時告訴我到哪里去等呀!”
2月1日上午10時,天晴氣朗。許世友的秘書趙春奎辦公室的電話鈴響了。韓書記在電話中說:“請立即報告許司令,小平同志快到了,住中山陵5號3號樓!壁w秘書將情況報告許司令員。許司令員說:“到底等來了,我胡子早晨就刮好了,穿上軍裝就走,你和攝影記者許家聲跟我去!边@時,許司令員戴上棕黃色全毛將軍帽,穿上軍裝,系好風(fēng)紀(jì)扣,健步如飛,從中山陵8號走到5號小平同志住處,站在門外等候。很快,小平同志乘坐的臥車到了。待小平同志下車后,許世友笑聲朗朗地迎上去大聲說:“歡迎!歡迎!”并與小平同志緊緊握手。
鄧小平示意許世友進(jìn)會客廳。兩人剛坐下,服務(wù)員送上香茶各一杯。二人互致了問候,小平關(guān)心地問起許世友寫回憶錄的事。許司令員答道:“我寫回憶錄是您批準(zhǔn)的,叫作在位時的工作總結(jié)吧!我想了兩句話:‘戎馬倥傯數(shù)十年,戰(zhàn)斗一生談笑間’。”接著,許司令員對鄧小平同志說:“沒有黨中央和毛主席的英明領(lǐng)導(dǎo),像我這樣一個家境貧寒的人,很難走上一條正確的道路;沒有人民群眾的全力支援,我們的紅軍根本沒有生存的希望;沒有廣大指戰(zhàn)員的英勇善戰(zhàn),前赴后繼,我們的革命斗爭也早就失敗了。同樣,沒有我們革命隊伍中那種患難與共的深厚感情和無數(shù)先烈的流血犧牲,我也不可能作為一個幸存者,來回憶過去的艱苦緊張的戰(zhàn)斗生活了。”
當(dāng)日下午,鄧小平請許世友吃飯。小平同志說:“今天我為你祝八十大壽!帶來的茅臺酒是八十年陳酒!請服務(wù)員開瓶吧!”
“太好了,我就喜歡喝茅臺,酒越陳越香呀!”許世友笑著對小平同志說。席間,許司令員特別向小平同志談了與“張國燾錯誤”斗爭前前后后的經(jīng)過。小平同志斬釘截鐵地說:“你在反張國燾錯誤上是有很大功勞的。”許司令員聽后說:“你這句話,使我最后解除了長期郁結(jié)腦際的心病,豁然開朗,死后也可以閉目了。”
飯畢,許司令員對小平同志說:“今天太陽特別好,天空萬里無云,我們合個影留念好不好?”小平同志微笑著說:“好嘛。咱們喝了茅臺,臉色都泛起紅潤,可能都顯得年輕了些,照出相來一定會好看,咱們并排照吧!”《人民前線》攝影記者許家聲急忙按動相機快門,留下了小平同志與許司令員在南京最后的一張6寸合影。
這張珍貴的照片,當(dāng)時只洗了5張送給許司令員。許司令員拿著照片看了又看,說:“小平同志的頭發(fā)比我多,身穿筆挺的中山裝,看起來比我年輕多了,實際他歲數(shù)比我大兩歲呀!”然后就將照片給趙秘書兩張,叮囑:“一張寄北京小平同志,一張你留作紀(jì)念。”因當(dāng)時我也在場,許司令員說:“你當(dāng)主任忙里忙外,勤勤懇懇,不容易呀,給你一張留著作紀(jì)念吧,最后一張我留著!
八個月后,1985年10月22日,一代名將許世友在南京不幸逝世。這些年來,我一直將這張照片珍藏在身邊,以寄托對老司令員的思念。
南京軍區(qū)黨委辦公室原主任 李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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