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林先生:《留德十年》的情感記憶一生刻骨銘心
7月11日中午,從電視上得知季羨林先生以98歲高齡辭世。這天是星期六,301醫(yī)院允許探病的日子。下午去醫(yī)院看望父親時,見有三五個記者正在醫(yī)院大門處圍著一個醫(yī)院的工作人員問東問西?戳瞬≈械母赣H后,心想季羨林先生住院的病房就在不遠處,于是對自己說,也去看一眼吧。雖說早就聽說季羨林先生臥病后長住在這里,但我從未動過念頭去看看老先生。我不過是季先生學問人生遠遠的一個觀望者,不想唐突地打擾他養(yǎng)病的清修。
二號樓四層三病室人去屋空?沾才缘淖雷由,一張記錄表上寫著給季先生換床單的日期:6月30日。屋外走廊的窗臺上有一個長方形的魚缸,一條個頭不小的魚孤獨緩慢地在里面游動著,想來是整理房間,臨時從屋里搬到這兒的。
季羨林先生的學問太過專門,我輩普通人難窺門徑。他問學德國時的語言論著姑且不論,即以季先生初回國后《浮屠與佛》、《列子與佛典》兩篇論文,就曾解決了胡適與陳垣之間以及學術界聚訟紛紜的問題。這種因難見巧,四兩撥千斤式地從語言學入手解決文化史上難題的手段,曾讓胡適推崇備至。
季先生晚年的盛名,不乏媒體乃至官方炒作的因素;另一方面,畢竟也和他大量的散文創(chuàng)作有關。多年前,我曾在一冊《沙恭達羅》中領略過季先生譯筆的風韻;而在后來的一系列“憶往述懷”的書中,《留德十年》、《牛棚雜憶》和《賦得永久的悔》給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其中,《留德十年》于筆者有一種特別的親切之感。十余年前,我也曾在德國游學,那座位于德國中部的小城,距離季先生苦讀十年的哥廷根,只有幾十公里。我曾在一個夏天的日子里,造訪過這座歷史上有名的大學城。在哥廷根大學歷史上,有44位諾貝爾獎獲得者的榮光,德國歷史上那位鐵血宰相俾斯麥,也出身于此。當年,朱德出走歐洲,也曾在哥廷根大學居住過,如今,季羨林的名字,和這所大學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季羨林先生在《留德十年》一書中以歌德的自傳《詩與真》為例說,身為大文豪的歌德可以在創(chuàng)作中“詩”與“真”并存,而在他這里只有“真”,沒有“詩”。的確,季先生在德國求學時并沒有趕上一個好的年代。戰(zhàn)爭給他的青春歲月投下了陰影。但在回憶自己的“留德十年”時,季羨林先生的筆下,依舊流露出情感的詩意。書中,季先生對當年在德國生活的點滴細節(jié),如數(shù)家珍。戰(zhàn)爭中德國平民對一個中國學子的善待,德國教授對學問之道的言傳身教,所有的一切帶給季羨林先生的,是他已經把德國腹地的哥廷根小城,看作自己的第二故鄉(xiāng)。當然,書中季先生對德國人的觀察,屬于個人之見,未必準確。比如說,他曾以在德國商店里購物,店員找錢時不像在中國,直接算出應找的錢數(shù),而是一點一點往上加,直到湊成整數(shù)為例,來說明德國老百姓淳樸老實,有時甚至呆頭呆腦。筆者在德國時也時常經歷這種事,但在我看來,這件事顯示出來的,更多是思維習慣:中國人用減法,德國人用加法,僅此而已,與愚笨無關。
值得一提的是,在《留德十年》的情感記憶中,除了“鄉(xiāng)愁”,季羨林先生還特別珍重地記下了自己與德國姑娘伊姆加德的一段戀情。在季先生發(fā)乎情而止乎禮的文筆下,我們仍能感受到那段特殊時期的戀情讓季先生一生刻骨銘心。亞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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