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我不收
青年周末:這是您對收藏的理解?
趙忠祥:所謂的收藏,我個人認為,也可以和紀念聯(lián)系起來,我個人的收藏都是和紀念聯(lián)系在一起的。
青年周末:您是說,您的每一件藏品都是有紀念意義的?
趙忠祥:對,我沒有一個收藏不是跟紀念聯(lián)系在一起的,跟紀念不聯(lián)系在一起的收藏我不收,我也沒有錢收。
因此,我個人這幾年收藏的一個主體部分,是我和師友交往的過程當中他們送給我作為紀念的書畫作品。這個作品即使是大師送給我的作品,因為他是大師就極具價值,并非一定是大師的經(jīng)典之作。我恭而敬之地保存起來,我覺得我收藏了一份情誼。今天我再拿出這幅作品,我就會回憶二三十年前我們是怎么交往的,他們的音容笑貌都深深印在我的腦子當中。
比如說劉炳森,我們平常來往不多,我曾經(jīng)跟他討過一幅墨寶,他說他寄給我了,但是我根本沒收到。后來有一天我們一塊做筆會,我跟炳森說了,他也十分理解,后來又寫了一幅《野鶴閑云》送給我。沒過多久,老兄撒手人寰,我心里感到很難過。后來再看那幅字,我想這正是他與我共同向往的一種生活狀態(tài),一種境界,同時又有我們一種深層次的友誼。我也寫了一首詩做紀念:半生閑適少,贈字意相通。夏夢連松韻,秋光入桂林。云浮石鏡月,鶴寄雪山風。小苑悠然夜,舒懷賞墨桐。
也有一些大師的作品,是我自己買的,但當時并不貴,不像今天的天價。
青年周末:您自己買也能和紀念聯(lián)系在一起?
趙忠祥:對呀,我不能天天上朋友家去要吧。(笑)比如有時候我的朋友寫了一本書,但是由于渠道不通暢,我不能直接跟他索要一本或者他忘記了給我一本,那我就去新華書店買一本。
青年周末:您有一次通過電話花高價去拍一件拍品,那次也是為了紀念什么嗎?
趙忠祥:對,那是已經(jīng)去世的一個畫家朋友的作品。那幅畫特別代表他的風格,我非常喜歡,我就希望這件東西不流落在別人手里。因此當時我有點昏頭了,就是志在必得,那次我花錢花多了,但是我不后悔。
青年周末:因為您珍藏了這份情誼?
趙忠祥:對。我的每件藏品都有一段故事。
1996年那會兒,亦師亦友的黃胄生病住院,我和一個朋友去探望。當時不到下午3時,有點早,所以路過琉璃廠的時候便去街上的畫店看了看。在一家畫店二樓,我發(fā)現(xiàn)了一幅畫,畫的是一個跳舞的朝鮮女孩,我覺得這幅畫應該是黃胄畫的,便問老板多少錢。我當時沒帶錢,不過老板和我也很熟,就讓我把畫先拿走了。
我就拿著這幅畫去看望黃胄,黃胄一看到畫軸就說打開看看。當時黃老躺在床上,他看到這幅畫的時候,愣住了,沉默了半晌。同去的朋友等不及了,問他:“這是您畫的嗎?”他點了點頭說:“是!
我當時并沒有問黃老為什么那么入神,但是我能理解其中的原因。那時候,黃老的病已經(jīng)到了晚期,而這幅畫應該是他壯年時候的作品。他看到這幅畫時,可能想起了當年。畫中人永葆青春,此時的畫家卻臥病在床。而現(xiàn)在,這幅他已經(jīng)不記得的畫又到了他的面前,在他學生的手中。這種神奇的輪回,實在無法思議,他又怎么能不感慨萬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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