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趙本山的能個,還很了不起,恰恰是他牽扯到現(xiàn)實,對現(xiàn)實里頭某些東西,他有所嘲弄,有的有所諷刺,有的有所鞭撻,是不是?趙本山恰恰是在這兒。就拿這個,我覺得趙本山的經典小品,就是賣拐。
竇文濤:賣拐呀?
王蒙:賣拐,就是范偉演的那個人,在那兒走,他忽然說,范偉,你下來下來,你的腿有毛病。然后范偉說,我腿怎么有毛病,說你自己不知道嗎?你的毛病大了。然后趙本山自己一瘸一拐在前頭帶著走,然后范偉也就跟著走。走了一會兒,范偉他不會走道了,覺得自各越看自各腿越毛病。
竇文濤:這給帶偏了。
王蒙:說那怎么辦呢?
查建英:心理暗示。
王蒙:那怎么辦?說這副拐有多少錢,你買去,給治好了。
竇文濤:沒錯。
王蒙:范偉很高興,高秀敏在旁邊就阻止趙本山,說你別、別、別。可是那個范偉呢,跟高秀敏急了,說這個大哥要治我的病,你老礙手礙腳的干嗎呀?他把這個拐就買了,這個我覺得內容挺深刻。
查建英:就是好像也是有這種非議,說趙本山專門愛拿殘疾人開玩笑。
王蒙:對,這是另外一個問題。
查建英:開涮,包括這次說這個屁精、精屁這件事,又讓李銀河他們覺得,你是不是影射同性戀呢?
竇文濤:就像您說的這個賣拐,我注意到也有文化人寫評論,就是說這東西,大行其道,是吧?全國人民就看這個,這是坑蒙拐騙呢,說這個農民當中的一些人性惡,就這樣的販賣,這對人會有什么影響?這是什么?您對這個怎么看?
王蒙:我覺得它這是任何一個諷刺的東西,實際上寫的是一個負面現(xiàn)象。但是趙本山你要看他的全部的小品呢,他里頭有很多,尤其是和中國的農民相一致的,注重親情,注重鄉(xiāng)土情感,鄉(xiāng)情,注重夫妻之間的夫道婦道,咱們這個不進行理論討論。就是它這些正面的東西,也不少。而且講大實話,講實話實說,反對忽悠,不有一年,是宋丹丹在那兒忽悠,他那兒就死氣白咧就給她暴露真相嗎?現(xiàn)在這個咱們用不著仔細研究。
竇文濤:對。
王蒙:我現(xiàn)在心里有個什么想法呢?就是有一些我的好朋友,都是相對,或者這個詞都不一定恰當,稍微精英一點的作家,譬如說像魏明倫,魏老弟。
竇文濤:開始了嗎?
王蒙:他就說這個趙本山,怎么低俗?我怎么覺得用不著這么說人家趙本山哪,趙本山,他滿足的,是這種強大傳媒的要求,給強大傳媒增加一點快樂。也對現(xiàn)實的某些就是您說的坑蒙拐騙的現(xiàn)象。但是坑蒙拐騙的現(xiàn)象比那外賣拐少啊,這賴趙本山啊,那三鹿奶粉是不是因為看趙本山的話劇學壞的啊。
查建英:真說的好。
竇文濤:說的好。
查建英:就像人家老說你,一說有一個槍戰(zhàn)的片,馬上就所有的犯罪的殺人案全歸這兒來了,這么瞎連,我覺得夸大了這種文藝娛樂的作用。
竇文濤:我覺得我們有一種這個敵情觀念呢,那么一種思維,就是一個東西一旦一火了,就說這教老百姓干什么呢,這會什么影響。
查建英:導向。
王蒙:但是這個是不可能的,一個健康的社會,它的文化生活,包括各個方面,是不是?
查建英:對。
王蒙:有大學的講義,還有英語的書,我們也在這出,說不可能大家人人都是在這趙本山啊,這時候我老王我談趙本山這是很偶然的一次的一篇文章。我關心的事兒多了,我寫的東西多了,我哪能可能說是從此我就變成了趙本山的精神上的徒弟了,這可能嗎?
查建英:對。但我看您那個《讀書》上的那篇文章,就談趙本山這也提到了,就是說確實,雖然我們應該寬容各種各樣的花都讓它開放,但是好像確實我們這些年來這種您認為比較高雅。
王蒙:高雅,還缺少東西。
查建英:高尚的、深刻的東西沒有提供出來啊,這些。
王蒙:是。
查建英:這為什么呢?為什么您覺得這么長時間。
竇文濤:對,很多人就講了說,因為他這他一火啊,我發(fā)現(xiàn)有些人就感覺到這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王蒙:不是,不是。
竇文濤:就這玩意兒火了,難道我們不要高雅文化了嗎?怎么那些東西,我們的人民百姓他的精神生活就完全靠一個趙本山嗎?他們會有這樣的。
王蒙:當然不是,我連這種理論我也提過,就是說咱們這是說咱們另一方面咱們缺少,缺少這種更,比如說我們起碼光有一個電視小品不行啊,我們得有點正經話劇啊,我們得有點正經歌劇啊,是不是?我們得有點正經。
竇文濤:它不火呢?
王蒙:它不火是你寫的不好,那我怎么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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