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誰來捍衛(wèi)詩歌
海子像是有先見之明,預期到了詩歌的衰落,然后選擇在上世紀80年代末那個詩歌繁盛的春日死去。而今詩人一去20年,當“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詩句赫然印在新開樓盤的宣傳畫冊上時,當“80后”作家韓寒放言“現(xiàn)代詩歌與詩人沒必要存在”時,誰來捍衛(wèi)詩歌?
當詩歌不再是精神食糧,誰來讀
一位上世紀80年代初的中文系學生說:“詩歌是我們這一代人的精神食糧,讀詩是當時大學校園的風氣,學校里舉辦次數(shù)最多、學生最積極參與的活動就數(shù)詩歌朗誦會了。課堂上,我們讀郭小川、賀敬之;課堂外,我們讀朦朧詩。圖書館里借不到舒婷、顧城詩集,我們就通過《詩刊》,通過同學的詩抄本,如饑似渴地傳閱、誦讀著那些觸動心靈的詩句!
而今,筆者在對某高校30名同學的隨機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平時主動讀詩的人不足15%。據(jù)某高校圖書館流通部介紹,詩集的借閱量遠比不上小說,絕大多數(shù)同學在大學四年沒有借過一本詩集。即使在復旦大學紀念海子逝世20周年的詩歌沙龍上,偌大的學生活動中心里參與者包括主辦方工作人員加起來竟然不足20人。這些或許都說明了當今詩歌的生存狀況。一位詩歌愛好者對當下詩歌的小眾表示無可奈何:“這個世界驟然出現(xiàn)太多新鮮事物,把詩歌擠到了狹窄的角落。詩歌不再是我們的唯一!
當詩人不再是全民偶像,誰來寫
上個世紀80年代的中國,詩歌受關(guān)注的程度堪比當今的流行音樂,而詩人聚集的人氣亦不輸現(xiàn)在的“超女”、“快男”。據(jù)《詩刊》主編葉延濱回憶:“1986年成都舉辦《星星》詩歌節(jié)時,講座門票由2塊錢一張炒到20塊錢,相當于當年普通人月工資的一半。詩人葉文福講演那天,講演廳六道大門擠壞了五道,椅子被踩壞了幾十把,所有聽眾都擠到講臺跟前,前胸抵后背,沒有一個人肯坐下來。”而今,人們只得感嘆當代中國詩人不再有,舒婷改寫散文了,海子臥軌了,食指瘋了,顧城殺妻自縊了……
“80后”詩人肖水在紀念海子的發(fā)言中說:“海子離開這個世界整整20年后,我們看到海子的房間已經(jīng)被建造得宏偉、高大,像一座無可匹敵的教堂。在那里,我們可以看到虔誠、低垂的眼睛,還能聽到悠長、肅穆的頌歌之音。像那些可愛的人們一樣,我把海子當作一個生命的歌唱者,也當作詩歌意義上的父親。”他道出了一個不容否認的事實:海子那一代詩人已成過去,而那個詩人被看作全民偶像的年代也已遠去。盡管學界認為“80后”作家在詩歌上的成就或許超越了小說,涌現(xiàn)出唐不遇、阿斐、春樹、肖水等組成的詩歌創(chuàng)作群體;但肖水也道出80后詩人共同的心聲,一面承認自己只是巨石面前的一粒沙子,一面不忘強調(diào)力量,奮力喊著:“我們不能在人為制造的‘詩歌宗教’面前一直保持低順的眼神和謙卑的態(tài)度。”
筆者在對復旦詩社同學的采訪中也發(fā)現(xiàn),他們喜歡的詩人大多還是新月派、朦朧詩派或者上世紀80年代末的第三代詩人。一位復旦詩社的女生告訴筆者:“在‘80后’詩人中,沒有個人特別喜歡的。網(wǎng)絡平臺上有太多詩歌,每個人、每首詩風格都不大一樣,不好比較,而自己也好像喪失了鑒別力!边@或許說中了當今詩歌圈內(nèi)熱市場冷的原因。肖水坦言自己這一代詩人最鮮明的特征在于:用平白如話的語言將蕓蕓眾生的日常生活與情感擺放在讀者面前,寫詩成為個人極其私人與隱秘的事,而不再如陳思和教授認為的那樣“自覺承擔起民族的命運”。
只要真情實感在,詩歌就有生命力
當今詩歌是否到了危險的時候,是否急需捍衛(wèi)?
復旦詩社社長顧皓卿告訴筆者:“現(xiàn)在讀詩的人、寫詩的人從絕對數(shù)量上來說比上世紀80年代還要多,只因詩歌在社會上激起的反響、引起的關(guān)注度越來越小,才被日益推向邊緣。”詩人趙麗宏也持類似觀點,他說:“現(xiàn)在的好詩不少,就看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盡管詩歌不那么熱了,但它作為一種重要的文學樣式,畢竟有深厚傳統(tǒng),我們也完全不必那么悲觀!
顧皓卿認為,當今詩歌看似沒落,事實正以許多詩意的其它形式融入日常生活!80后”詩人洛盞說:“當今詩歌完成了承擔的功能,告別狂熱,回歸理性!痹趷墼姷娜丝磥,詩歌的沉寂和那個激變的年代已經(jīng)過去,人們的生活逐漸步入寧靜,而詩歌也即將迎來平和的發(fā)展期!爸灰媲閷嵏性,只要漢字魅力在,詩歌就會永葆生命力!壁w麗宏對詩歌的未來滿懷信心。
本報實習生 范昕
Copyright ©1999-2024 chinanews.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