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著名作家川端康成(1899-1972),是日本近代新感覺文學流派中最有成就者。他是全亞洲用本國文字寫作而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第一人(印度詩人泰戈爾為亞洲第一位獲獎者,但獲獎作品用的是英語),曾寫出表現少男少女在旖旎風光中朦朧戀情的《伊豆的舞女》,還有《雪國》、《古都》、《千只鶴》、《山之音》、《睡美人》等,這些作品將西方現代主義手法和日本的古典美相結合,營造出一種獨特的虛無、病態(tài)的美的世界?上В@位作家有其獨特的生死觀, 73歲時在自家寓所中含煤氣管自殺身亡,給近代日本文學史留下了一個不小的謎。
這位大作家有很多與眾不同的習慣。沉默,是川端康成的一大特色。當客人來了,一般人不管怎樣也要找些不咸不淡的話題,陪客人閑聊。但川端康成則不然,他只是瞪著兩只大眼睛盯著對方,半小時、一小時一言不發(fā)是家常便飯。時間一長,客人覺得尷尬,便起身告辭,而這時川端康成好像猛醒過來似的,方才開口:“急什么呀!”挽留也是他的習慣,然后雙方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對坐。
有一次,一位年輕的女編輯來到他家向他約稿,緊張地說完了約稿的事后,川端康成又是一言不發(fā)在那里長時間枯坐。女編輯感覺不對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川端康成還是不開尊口。又過了一段時間,女編輯終于耐不住這種沉默,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川端康成這才大吃一驚,開口問道:“怎么啦?”
川端康成打發(fā)采訪者的方法也是與眾不同。記者請他說點什么,他總是以“我沒什么可說的”而加以謝絕;如果你要拍照,他倒是不拒絕,但一旦照完相,憑你怎么問,他也是哼哼哈哈,從不認真回答;待你覺得可能寫不成稿子了,要告辭時,他卻突然冒出一句:“隨你的便寫吧!就當我說的!
據說有一次,川端康成應邀到神戶講演,居然來了這么一段開場白:“我討厭講演,可又被請來了。因為邀請者說是只要露個臉兒就行,那我就將臉展示嘍!我現在開始在此靜坐一小時,你們看個夠吧!”說著便瞪起他那大眼睛開始沉默,聽眾吃驚得目瞪口呆。而川端康成卻不時地看看手表,一本正經地自言自語:“一小時不短啊!”“今天天氣不錯嘛!”
劇作家北條誠是川端康成的大弟子。有一次,正當北條誠趕寫被催要的稿子時,川端康成打來電話:“我來了!現在在新橋,你馬上過來一趟!”受到“突然襲擊”的北條誠說自己正在趕寫稿子不能來時,川端康成生氣了:“像你這樣過分認真是要不得的!什么破工作,放下馬上來!”北條誠很不情愿地坐出租車跑來一看,原來川端康成是來東京到某家酒吧付賬的,因為喝多了,那家店名叫什么、在何處都忘記了,因此喊北條誠來和他一起找。北條誠目瞪口呆,不過畢竟是恩師的吩咐,只好硬著頭皮按著川端康成的記憶,找遍了所有酒吧。等最后終于找到時,兩人都累得筋疲力盡了,北條誠還搭上了相當數目的錢。
借債高手
1922年前后的一天,川端康成飄然來到菊池寬家里。菊池寬一個人在棋盤那里捉摸著下象棋,川端康成呆坐了一個多小時后,才冷不丁地對菊池寬說:“我需要200元!本粘貙拞柺裁磿r候需要,“今天。”川端康成回答。菊池寬一臉無奈地掏出錢包,給他用10日元的鈔票湊了200日元。川端康成拿到錢立即走了。當時的200日元相當于今天的100多萬日元呢。
當年梶山季之當《周刊文春》總頭頭時,曾對編輯長交代,會計柜上夜里也要保留一定數額的現金,以備不時之需。一天夜里,編輯部急需派記者去外地采訪,那位記者便馬上到會計柜上預借差旅費,結果那天會計的保險箱空空如也,一分錢也拿不出。這事氣得梶山季之大發(fā)雷霆,追問原因后才知道,原來那天傍晚,川端康成悄然來到,向佐佐木社長提出要借走庫存所有現金,說是要買個什么古玩壺,所以保險箱里的300萬日元就全被他拿走了,川端康成戰(zhàn)后沒有在文藝春秋社出過一本書,更沒有給過稿子。但只憑一兩句話,就把300萬日元借去了。那個時候的300萬日元相當于現在的3000萬日元(折合現在人民幣200萬元以上)。真是既有敢借的,也真有敢借給的。據說梶山季之那天夜里氣得喝悶酒喝了個爛醉。而這筆錢到池島信平當社長時,也就不了了之了。
川端康成最大的特色是寅吃卯糧。當川端康成得知自己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的當口,便毫不猶豫地買下了價值7000萬日元的富岡鐵齋的屏風,又花了1000萬日元買了古墳時代陪葬俑的頭,總共買了近1億日元的藝術品和古玩。他明明知道諾貝爾獎獎金只有2000萬日元,卻寅吃卯糧地買了5倍于此的物品。
據說,川端康成對付討債者也很有絕招。他的口頭禪是:“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遲早還你就是。”說完之后,就瞪著他那特有的貓頭鷹一般的大眼睛,數小時默默無言地和討債者對峙。對方無計可施,只好告退。川端康成還有一句口頭禪是“錢這東西,哪個家伙有就該往外拿;沒有,就不要還”!
即使他身上一文不名的時候,看到中意的古玩,川端康成也要叫店家立馬給他送過去。就這樣,到川端康成自殺時,聲稱“不久就付錢”的他收集的國寶級重要文物就有200多件。于是,這些就成了川端康成留下的遺產。
(摘編自《日本名人奇聞異事》, 王述坤著,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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