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因為在網(wǎng)上寫了一部《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慕容雪村”橫空出世,紅極一時。
2005年,在接連推出數(shù)部小說之后,“慕容雪村”卻突然陷入了沉寂,直到又過了3年之后,才推出了新作《原諒我,紅塵顛倒》。有人說,這是一部關于救贖與墮落的“江湖秘史”,是繼《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后又一把見血封喉的刀;而慕容雪村的多年摯交、出版商路金波,甚至因為覺得這部小說“黑暗到讓人絕望”而拒絕將其出版。
本專題采寫及圖 本報駐上海記者 劉放
內容簡介:
一位來自窮困鄉(xiāng)村、窮困家庭的小男孩,經(jīng)過自己的勤奮努力,終于完成了父親的遺愿考上了大學法律專業(yè),畢業(yè)之后又在一個經(jīng)濟十分發(fā)達的開放城市當上了頗有名氣的律師,并且經(jīng)常在當?shù)氐碾娨暪?jié)目頻頻上鏡,是著名法律欄目的主講嘉賓,要么講授法律知識,要么解答觀眾提出的種種法律疑難,成為該城市的公眾人物……然而,就是這樣一位事業(yè)蒸蒸日上、金錢名利俱全的律師,最后卻走上了厭世悲觀以致殺人滅尸的犯罪之路……
這就是《原諒我紅塵顛倒》所敘說的一場“紅塵大夢”。罪惡、陰謀、墮落、勢利、虛偽、兇殘、歹毒、骯臟、矜持、善良、固執(zhí)……各色人物性格形象萬千,栩栩如生。
被好友痛批“墮落” 慕容雪村回應——
我已被世事消磨成了壞人
廣州日報:新作距離上一部作品間隔了長達3年時間,這3年你都去了些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事?什么直接催生了這部新作?
慕容雪村:2005年寫完《多數(shù)人死于貪婪》(出版時叫《伊甸櫻桃》),我迷路了,很長時間不知該寫什么,也不知該怎么寫。后來去了拉薩,吃素,讀書,天天坐在布達拉宮對面發(fā)呆,中間還去長沙主持了4個月的情感熱線,最終還是受不了俗世的喧囂雜亂,又回到拉薩,接著去三亞、去青島,幾次往返,行程何止萬里。這段時間我寫過十幾個長篇,多的差不多六萬字(是個武俠小說,名字叫《樓蘭明月》),少的也有近萬字,可惜都沒能寫完。有一天跟朋友聊天,我臨時起意,說想寫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回家后又開了個頭,沒想到就這個寫完了。
我大學學的專業(yè)是法律,這么多年一直想寫一個法律題材的小說,2002年寫完《成都》后,我寫了大約兩萬字,也是一個律師的故事,名字叫《公正》,后來電腦硬盤崩潰,那兩萬字再也找不到了,從此沒了寫下去的興趣,F(xiàn)在重拾這個話題,我覺得還是很有意思。當然《原諒我紅塵顛倒》并不是《公正》,《公正》的主角是個好律師,有理想,有尊嚴,滿腔熱血,而《原諒我紅塵顛倒》中的魏達則是個不可救藥的惡棍。這大概也反映了我自己的心態(tài):6年世事消磨,我自己也成了壞人。
廣州日報:你在網(wǎng)上跟自己的好友、出版商路金波為這本書起了些爭執(zhí),他說你的新作太黑暗、沒人性,“近乎變態(tài)”,頂多只能賣出10萬冊,你怎么看待這個說法?你在乎自己作品的銷量么?聽說這本書是你自己做“書商”的?以后你的作品都會這么做嗎?
慕容雪村:路金波對“人性”的理解有問題,人性向來是有善有惡,沒有百分百的好人,也沒有百分百的壞人。血肉之軀因人間煙火而生,自然要招惹人間風塵,世界泱泱,哪有什么一塵不染的圣徒?圣徒也是肉做的,也有肉欲私心,更何況我輩凡人。
我跟路金波爭執(zhí)的焦點不是銷量,而是這本書的價值。五萬冊、十萬冊在我眼里區(qū)別不大,但我不能容忍他把我數(shù)年心血說得一無是處。
我自己來運作這本書,只是一時權宜之計,我的事業(yè)不是做生意,還是小說創(chuàng)作。
路金波批慕容雪村的“墮落”歷程
《原諒我紅塵顛倒》
黑暗到使人絕望
《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為什么是一部大作品,各種版本加起來能賣近百萬冊,這是因為是人性加煽情;而其后《天堂向左,深圳往右》,就已經(jīng)比較冰冷,像報告文學;《伊甸櫻桃》開始偏執(zhí),到《原諒我紅塵顛倒》則近乎變態(tài)——你在全書絕看不到一個好人,看不到一點善良,一點情感,一點正直,一點勇氣。綜上所述,路金波得出結論:《原諒我紅塵顛倒》的確是一部黑暗到使人絕望的小說,所以他只給了可憐的10萬冊首印量。
談新作:
主角陰沉到連資深律師都覺得驚心
廣州日報:聽說你為新作想過很多名字?
慕容雪村:最早叫《誰的心不曾柔軟》,其實我最喜歡《滿城衣冠》這個名字,硬朗、大氣,頗有風骨——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但在網(wǎng)上征求意見時,大多數(shù)讀者都把它讀成《滿城衣冠禽獸》。這不是我的本意,因為怕別人誤解,出版時又改回了原來的名字!对徫,紅塵顛倒》這名字有懺悔之意,也有點悵然夢醒、看破世事的味道,但這只是我的一廂情愿,事實上魏達這樣的人是不會懺悔的。
廣州日報:你曾給《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打了十幾分的低分,新作可以打幾分?
慕容雪村:寫《成都》的時候我還年輕,很多情節(jié)和關系處理得很稚嫩,而《原諒我紅塵顛倒》則老練得多,這本書的主角是一個律師,心思陰沉,機警狡詐,其中有些手段和陰謀,連資深律師看了都覺得驚心動魄。
我寫了四個長篇,現(xiàn)在回頭看看,這四個作品都不是好作品,但我一直在前進。與《成都》相比,《原諒我,紅塵顛倒》的故事講得更生動,付印時很多印刷工人都讀得很入迷。對我而言,這就是最高的獎賞。打分云云,都是戲言,我想新作就不給它打分了,是非功過,全由讀者評說。
談茅盾文學獎:
那是一個愧對茅盾的笑話
廣州日報:前不久你剛剛“炮轟”了茅盾文學獎,認為其“不透明”,所以頒給你也不會要。
慕容雪村:國外的文學獎項大多由獨立的民間機構承辦,一心一意評選好作品,這樣的獎項更令人信服。而茅盾文學獎簡直就是個笑話,前些天我把它的評選條例發(fā)到網(wǎng)上,很難想象它會有那么陳腐的指導思想,真是愧對茅盾。
廣州日報:你為什么對自己的原名、經(jīng)歷之類的事情諱莫如深?你好像說過這輩子不打算結婚、生孩子,說說你的愛情觀?
慕容雪村:作者沒必要販賣自己的隱私,老老實實創(chuàng)作就好了。
我是一個特別自私的家伙,一生只對自己忠誠,不想花時間陪誰逛街,或者在她不高興時耐心哄她。我理想中的生活就是“一沒老婆,二沒單位”的生活,只要不違法,天王老子管不著。
我一向對愛情心生狐疑。如果世間真的有“愛情”這回事,它就應該是最美最好的情感,天荒地老,此情不渝,不為崇山阻隔,不為光陰變色。而現(xiàn)實中這樣的情感壓根就不存在,所以我常說:與其相信愛情,還不如相信灶王爺。
談文學:
小說就該好看 “嚴肅文學”的說法是扯淡
廣州日報:有人說你的小說難登大雅之堂。在你看來,好小說的標準是什么?
慕容雪村:小說本來就應該好看,把故事講得精彩是個能力。中國有些不靠譜的評論家,強調什么“純文學”、“嚴肅文學”,似乎只有晦澀難讀的小說才是好小說,其實是扯淡。如果一定要難看才能“登堂入室”,那么此堂不足登,此室不足入。
廣州日報:你在網(wǎng)上成名,被視為“網(wǎng)絡作家”,如何評價這10年的網(wǎng)絡文學創(chuàng)作?
慕容雪村:我不是作家,只是個網(wǎng)絡寫手。在中國,“作家”是個職稱,我不肯加入作協(xié),沒有作家證,只好以“寫手”自名。不過我絲毫沒覺得他們有什么高明之處。網(wǎng)絡是我的精神故鄉(xiāng),在網(wǎng)上寫小說,自有其快意之處。今天網(wǎng)上作者多、作品多,類型小說初露端倪,但至今都沒出現(xiàn)一部真正的好小說,寫手們態(tài)度太過隨意,文字太過粗糙,沒什么想象力,大多數(shù)都是平庸之作。但給予空間,一定會有好作品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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