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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指責樓市泡沫之后,近期媒體再度炮轟收入分配不公這一影響未來中國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的根本性問題,而政府也開始積極實施調研工作。國家發(fā)改委負責牽頭該項改革草案的就業(yè)和收入分配司相關人士5月25日向相關媒體披露:收入分配方案目前仍處于研究和起草階段,“如有成果會即時公開發(fā)布”。與此同時,各路人馬分赴各地,密集調研收入分配改革問題,為“十二五”規(guī)劃做準備。
收入分配差距擴大并非新問題,事實上早在2000年左右我國的基尼系數(shù)就已經(jīng)超越了0.4的國際警戒線。緣何至今才高調舊事重提,最重要的原因有兩點:一是社會輿論環(huán)境發(fā)生了較大的變化,從單邊強調市場競爭到次貸危機之后,發(fā)現(xiàn)市場并非總是高效,輿論更傾向于在起點公平的情況下開展公開透明的市場競爭;二是我國居民收入差距仍呈不斷擴大的傾向,基尼系數(shù)從10余年前的0.4擴大至近年來的0.48。從1997年到2007年中國勞動者報酬占GDP的比重從53.4%下降到39.74%。
此外,更為重要的是,社會貧富分化已開始從單純的數(shù)據(jù)量變向階層分隔的質變轉化。根據(jù)湖北省人才中心與武漢大學聯(lián)合完成的《湖北省“蟻族”調研報告》顯示:近半數(shù)“江蟻”月收人在1500元以下,八成“江蟻”出身“窮二代”。該報告負責人武漢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教授黎民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指出,八成“江蟻”出身“窮二代”這一現(xiàn)象,源于當前中國社會日趨成型的“代際壁壘”。也即窮者越窮、富者越富的貧富社會階層封閉性和固化趨勢在不斷加強。
如果不對目前的收入分配和社會階層人員流動進行主動干預,那么貧富階層各自集中的“負反饋”機制將會自動加強,并引發(fā)更為嚴重,甚至難以控制的社會矛盾沖突和階層對立。破解這一迷局的關鍵在于:給予此前為追求市場效率而有意無意屏蔽的中低收入階層話語權,而非官方主導的收入分配計劃安排。
縮小貧富差距,緩解貧富矛盾的關鍵在于建立社會財富合理分配的公平環(huán)境。只有在公平透明的環(huán)境下,按勞分配、按資分配等各種形式才能得到公眾的認可,窮二代才能有機會通過自身合法努力進入富人行列,而富二代即便有家庭遺產(chǎn),如果不積極努力,也同樣會逐漸成為普通收入階層。政府主導的收入分配計劃,事實上往往并不能達到預期目標。此前“開寶馬住經(jīng)濟適用房”的案例已經(jīng)充分證明政府主導式改革很可能使有話語權的富裕階層獲得更多的公共資源,而缺乏話語權的貧困階層則收入“被分配、被補貼”。
實現(xiàn)這一環(huán)境的關鍵不在于外部力量的賜予和平衡,而在于相關社會階層對收入初次分配和再分配的話語權。對于大多數(shù)勞動者而言,政府應給予其維護自身權利的話語權,鼓勵其積極為保護自身合法權益進行斗爭。改革現(xiàn)有的勞工保護和工會制度,真正建立起代表職工利益,為職工利益服務的工會選舉管理體系。只有中低收入階層聯(lián)合起來爭取自身的經(jīng)濟利益,才能有效地提高中低收入階層的初次分配收入。
相反,如果依靠政府推動提高普通勞動者的初次分配收入,勢必會遇到眾多的既得利益集團阻撓,而這些既得利益集團的相當大部分本身就與政府密切相關?梢韵胍,兼具運動員裁判員雙重身份的政府將難以避免內部阻礙力量的制約,政策改革的實際收效將大打折扣。
此外,還有兩個問題需要澄清。一是收入初次分配向中低收入階層傾斜改革難度應遠大于節(jié)能減排,節(jié)能減排實質是提升中國能源利用效率的技術問題,并且既得利益集團可以從能源利用效率和技術改革中獲得新的利潤增長。而提升貧困階層的收入則是涉及收入分配的零和博弈,特定時期一個階層收入提升必然意味著另一個階層收入的下降。因而整體改革難度勢必大大提高。
二是中國貧富差距擴大根源是貧富兩個階層的問題,與城鄉(xiāng)戶籍并無本質聯(lián)系。事實上,在城鎮(zhèn)中的普通勞動者與公務員、國企等高收入集團差距同樣巨大。這個問題的本質還在于對中低收入階層為自身利益發(fā)言的話語權與政府對其利益的保護。
(作者陸志明 系復旦大學金融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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