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天前,通用汽車董事長兼首席執(zhí)行官理查德·瓦格納駕駛一輛使用E85乙醇燃料的Corvette Z06跑車,帶領100多輛難得一見的汽車珍品,從位于伍德沃德大道南端的通用汽車全球總部——文藝復興中心出發(fā),向北行駛穿越底特律的中心城區(qū),完成每年一次的Woodward Dream Cruise。
從1994年起,每年8月的第三個周六,都有各種珍藏車、古董車、跑車和改裝車匯聚底特律,參加Woodward Dream Cruise。汽車城的女士們會穿上曳地的長裙,男士則用禮服表達歡愉?粗陉柟庀滦旭偟腉TO、Camaro、Firebird、Cadillac……人們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時光仿佛又回到1965年。
至昨日,通用汽車成立已經百年。自1908年9月16日,差不多每隔10至15年,通用汽車都要經歷一次風雨;幾次走到破產的邊緣,又被大勇氣、大智慧者“妙手回春”。
2.5個輝煌,成就了世界最大汽車制造商,鑄造了百年通用。
一個輝煌:20世紀30年代
1919年11月,通用汽車制定了下一財年的生產計劃,較當年提高36%。沒人關心,這個漲幅是拍腦袋而出,還是各事業(yè)部的雄心。奧爾茲、凱迪拉克、雪佛蘭、別克、龐帝亞克都擁有獨立的產品,同樣沒有人確切地知道,每個事業(yè)部對公司總體利益的貢獻,也沒有人知道或者能夠證明各部門的運營效率。
1920年,汽車市場萎縮,多數(shù)工廠被迫關閉。福特于1920年9月21日將汽車降價30%,以應對惡劣的形勢。至1920年10月,通用汽車總庫存已達到2.09億美元,遠遠超過了執(zhí)行委員會和財務委員會規(guī)定的5900萬美元的上限。通用汽車的高管面對的是庫存失控、撥款超限、現(xiàn)金缺乏、產品線混亂,開始品嘗各事業(yè)部分權管理的苦果。
1923年5月10日,偉大的艾爾弗雷底 斯隆Alfred P.Sloan就任通用汽車總裁。他不固執(zhí)個人觀點、不強調個人喜好,甚至花四個小時去討論一個技工的人選;他以數(shù)據、事實說話,對通用汽車進行大刀闊斧的改組。
他提出“協(xié)調控制下的分權運營模式”理念,一面建立技術委員會、采購委員會等各類委員會,負責政策制定,一面監(jiān)督獨立的事業(yè)部進行財務管理。在采購和生產方面,他要求對零件進行更精細的分類,提高事業(yè)部之間的零部件可互換程度,將整個公司的車身模塊減至三種標準型號。他于1932年3月,將雪佛蘭和龐帝亞克的制造部門合并、將別克和奧爾茲合并。通用汽車的汽車事業(yè)制造部由5個變成了3個。
1916年才加盟的斯隆,使通用汽車在上世紀30年代初超過福特,一躍成為全球最大的汽車公司。
又一個輝煌:60年代
40年前的那個十年,是底特律發(fā)展的第二個巔峰。
底特律生產的汽車占美國汽車銷量的九成,超過100萬人在汽車制造廠工作,每一個由底特律提供的工作機會,又會派生出5個或者更多的工作崗位。
在1962年,通用汽車擁有超過100萬個股東,60萬名雇員,92億美元資產,146億美元銷售收入,14.6億美元利潤,僅海外市場銷售的車輛就達85.5萬輛。1962年3月14日,通用汽車生產的第7500萬輛汽車在美國下線;纛D品牌已經生產出100萬輛該品牌汽車。
在那個人心振奮的年代,通用汽車不斷推出全新的產品。有的產品一推出便受到業(yè)內人士和收藏者的青睞。1962年,雪佛蘭1963款科爾維特Sting Ray一舉聞名。設計于1960年的Camaro,代表著那個時代的樂觀主義,甚至成為“美國”的標志。
無論是產品儲備,還是經營、銷售,上世紀60年代都堪稱通用汽車的第二個輝煌。
半個輝煌:90年代
20世紀90年代,受經濟衰退和海灣戰(zhàn)爭困擾,底特律再次處于崩潰的邊緣。
運動型多功能車SUV被“幸運”地發(fā)現(xiàn),作為底特律復興的出路。每輛SUV的利潤可以高達1.5萬美元,Cadillac Escalade、Lincoln Navigator、Jeep Grand Cherokee、Ford Explorer相繼亮相。1998年,北美的三大汽車制造商獲得了超額的銷售收入,總盈利達160億美元。這在十年前是難以想象的。
豐厚的利潤使通用汽車的財務控制失去理智,沒人愿意去思考可持續(xù)發(fā)展和投資回報率的問題。1984年,通用汽車收購了在數(shù)據處理和電信業(yè)務方面居于世界領先地位的電子數(shù)據系統(tǒng)公司(EDS)。一年后,通用汽車又收購了在防務電子和衛(wèi)星通信領域領先的休斯飛機公司(Hughes Aircraft Company)。1986年,通用汽車收購了總部設在英國的蓮花集團(Group Lotus)。7年后,通用汽車將蓮花集團出讓給Bugatti集團。首個推出大功率衛(wèi)星直播系統(tǒng)DirecTV的休斯電子也在日后被轉讓給新聞集團News Corporation。
北美市場的繁榮景象使通用汽車和底特律失去了對問題理性判斷,也失去了持續(xù)發(fā)展的機遇。它們依賴于SUV的利潤回報,聽任轎車產品自生自滅;坐擁北美市場的巨大銷量,無視歐洲市場和新興市場的巨大潛力;雙眼半睜半閉,看著日本廠商步步為營,推出的小型車、高檔豪華車、SUV、混合動力車型,蠶食自己的用戶……
無論是對于通用汽車,還是對于底特律,上個世紀90年代,只能算作半次輝煌。
自身問題
2003
如果有人一直關注北美汽車產業(yè)的發(fā)展,就一定不會忘記2003年9月3日。美國的各家報紙不約而同將同一則新聞作為頭條——豐田擊敗克萊斯勒。
羅馬不能在一天內建成,豐田同樣不會在一個月、一年內就強大到可以在北美稱王。底特律陷入了一個繁榮與衰退交替的循環(huán)中,北美三巨頭完全失去了對實際狀況的把握、對未來前景的判斷。
對于底特律的三大廠商,北美市場的銷量幾乎是其銷量的3/4,其余只是錦上添花。通用汽車也不例外。雖然分別在澳大利亞霍頓、德國歐寶、韓國大宇、中國泛亞、印度班加羅爾以及密歇根州沃倫設立研發(fā)中心,但北美的消費需求一直是其研究、滿足的重點。
在上世紀90年代,底特律把精力轉向運動型多功能車和卡車市場,認為日本、歐洲廠商還要很多年才會趕上。福特汽車完全被運動多功能車的利潤吸引,不再考慮Taurus和Mercury Sable的發(fā)展——在90年代,Taurus幾乎是唯一不受Camry、Accord沖擊的車型。自1997年起,Taurus連續(xù)五年獲得全美“最暢銷轎車”稱號。2002年,豐田Camry如愿奪得全美“最暢銷轎車”。一年后,福特宣布Taurus停產。
通用汽車還為在職員工、退休人員提供豐厚的福利、養(yǎng)老金和醫(yī)療保險。僅這一項就使每輛車的成本提高了1200甚至是1500美元。員工的管理成本也在節(jié)節(jié)上升,不但中層管理者可以獲得豐厚的交通補助,普通員工乘飛機出差也可享受昂貴的公務艙。
日本廠商則根本沒有在比賽中休息的習慣。他們既牢牢把握Camry、Accord、Civic、Carolla的市場,不斷推出升級產品,也開始研發(fā)大型運動多功能車、皮卡,并嘗試開拓混合動力車型。它們成功的秘訣就是,既開拓新領域,也不放棄已經取得控制的領域。以豐田為例,它在1992年將Camry的長度增加了150毫米——流線型的外觀,很難看出任何日本制造的跡象。
由于美國經濟增長放緩、高油價導致消費者對卡車及SUV等高能耗車的興趣減弱,今年第二季度通用汽車虧損155億美元,為該公司百年歷史上第三大季度虧損。瓦格納表示,國際油價的回落并沒有帶來汽車銷量的增加。
解決辦法
2007
幸運的是,通用汽車已經認識到自己的問題。它的轉變很快——削減控制成本、調整產品結構、重建用戶信任。
通用汽車于60天前宣布,至2009年底前,現(xiàn)金流將提升至100億美元。四個整車廠停止生產卡車,另外兩個整車廠停止輪班生產,以優(yōu)化資產、減少庫存。
2009年,通用汽車將取消超過65歲的美國正式退休員工的醫(yī)療保險福利,通過退休金形式進行部分補償;將對美國聯(lián)合汽車工會(UAW)的 VEBA信托基金的入資推遲至2010年。
通用汽車董事會已經批準開發(fā)新一代緊湊型雪佛蘭車型的計劃,其中包括廣受歡迎的雪佛蘭Aveo的下一代車型,以及一款針對美國市場開發(fā)的1.4升渦輪增壓4缸發(fā)動機的研發(fā)及生產規(guī)劃。此外,通用汽車將5年質保計劃作為新車投放最大的亮點,以提高消費者對產品的信任度。
通用汽車明確宣布,將優(yōu)先發(fā)展先進動力技術戰(zhàn)略,使產品持續(xù)創(chuàng)新、提升動力系統(tǒng)燃油效率以及推進能源多樣化。包括現(xiàn)有內燃機和變速箱技術的完善、可替代能源技術的研究與發(fā)展(E85乙醇燃料、生物柴油等),包括混合動力、插電式混合動力、增程型電混動力在內的汽車電氣化技術、氫燃料電池技術。
結束語
2008.9.16
在斯隆撰寫的“形成適合事業(yè)部間業(yè)務往來的規(guī)則和規(guī)定”中有這樣一段話。
一個年贏利10萬元的項目,只要它能證明自己在擴張,并充分利用了有效資本,它就是一個非常好的項目。相反,即使一個年贏利超過1000萬元的項目,如果不能證明自己在擴張,或者需要投入更多的利潤,否則可能會被清算,顯然不能被稱為好項目。因此,利潤數(shù)額并不是關鍵。業(yè)務的利潤和與其占用的投資資金之間的關系才是評價項目優(yōu)劣的關鍵。
評價今天的通用汽車,如果使用利潤率作為單一的指標顯然不合時宜。
在上個世紀二十年代末的經濟危機中,是斯隆以他天才的管理、決策帶領風雨飄搖的通用汽車走出困境,不僅確立了他在企業(yè)管理、財務管理界的大師地位,更一舉將通用汽車推上全球第一汽車廠商的寶座,奠定了75年的基業(yè)。
時間進入新世紀,傳奇的斯隆已經故去。時間、環(huán)境、機遇、障礙……有的似曾相識,有的從未遇到,但通用汽車、通用汽車的管理者必須面對這些挑戰(zhàn)。
請允許我用斯隆的話作為文章結束語——創(chuàng)造性的工作仍在繼續(xù)。(吳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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